万族界界主似乎也并不期待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世界浩瀚，依其本源强弱、法则完善程度，大致可分为上、中、下三等。这一点，想必你如今身为界主，应当有所感知。”
叶凡微微颔首，表示知晓。融合天源碑后，他确实对世界的层级有了模糊的认知。
“上等世界……”
万族界界主的语气变得凝重了几分，“那是拥有绝对实力的体现，是站在无尽星海顶端的霸主。它们的力量，超乎你我的想象。对于中等世界和下等世界而言，生存与否，往往只在那些上等世界的一念之间。它们若要毁灭我们，并非难事。”
叶凡静静地听着，这些关乎宇宙格局的秘辛，是他作为新生界主所不了解的。对方肯说，他乐于倾听，这能帮助他更快地认知这个广阔而残酷的诸天世界。
“然而，上等世界也并非铁板一块。”
万族界界主继续道，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它们各自为政，割据一方，都渴望征服更多的世界，扩张自己的疆域与权柄。但彼此之间又相互忌惮，谁也不敢轻易开启全面战争，生怕鹬蚌相争，被第三方渔翁得利。”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片意念空间，看到了更高维度的博弈：
“于是，我们这些中等世界和下等世界，便成了它们争夺、博弈的棋子与战场。谁能掌控更多的中、下等世界，谁就能在未来的格局中占据更多的优势与资源。”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叶凡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意味：
“而我万族界，之所以要不远万里，持续不断地攻打你们天源界，从根本上说，并非我的本意，而是……来自掌控我万族界的那个上等世界的命令！”
“你们天源界，还是一个非常年轻、尚未完全发展起来的小世界，原本如同尘埃，并未被那些大人物放在眼里。但不知为何，它的坐标和潜力，却被我背后的上等世界无意中探查到了。他们的命令很简单：趁你们还未完全成长起来，根基未稳，法则未固之前，将你们彻底掌控，纳入其势力范围，以免将来成为敌对阵营的力量，或者……脱离掌控。”
叶凡的意志微微波动了一下。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原来天源界所面临的灭顶之灾，根源并非来自眼前的万族界界主，而是源于更高层次、他们甚至未曾接触过的上等世界的博弈。
他们，包括万族界在内，都只不过是那些顶级存在棋盘上，可以被随意牺牲和摆弄的棋子罢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弥漫在他的心间。
“……所以，你们才会对我们天源界，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入侵？”
叶凡的声音在这片意念构成的星空中显得格外轻缓，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早已心知肚明的事实。
对方的叙述，将一幅残酷而宏大的宇宙图景展现在他面前，也让他彻底明白了天源界屡遭劫难的根源。
“没错。”
万族界界主的回答干脆而冰冷，带着一种被命运裹挟的漠然，“这就是我万族界必须前来的原因。生存，或者毁灭。如果我们无法拿下你们天源界，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那么等待我万族界的，将是被彻底抹除的命运。我们没有选择。”
叶凡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理解了。这浩瀚星海，本就是一片弱肉强食的黑暗森林，遵循着最原始也最残酷的法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曾经的他认为万族界是那条凶恶的大鱼，如今看来，对方也不过是条体型稍大、却被更大猎食者驱使、不得不去吞噬更小存在的可怜鱼罢了。但这并不能成为其施暴的理由。
“那么，”叶凡的目光穿透意念的虚影，直视对方那隐藏在阴影下的本质，“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仅仅是为了让我明白我界覆灭的‘合理性’，然后引颈就戮吗？”
万族界界主的身影微微前倾，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看似诚恳的劝诱：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寻求另一种可能——合作。”
“合作？”叶凡眉梢微挑。
“是的，合作。”
万族界界主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只要你们天源界愿意臣服，名义上归附于我万族界，我可以向上面斡旋，尽我所能地为你们争取生存和发展的空间与时间。你应该明白，无谓的抵抗只会带来毁灭，而暂时的低头，或许能换来未来的崛起。”
他似乎为了增加说服力，开始列举事实：
“你可知道，为何你们天源界自古至今，似乎冥冥中只能容纳五位无敌帝境的存在，而我万族界，却能拥有七位帝君？”
不等叶凡回答，他便自问自答：
“根源，便在于世界本源的强弱！你们的世界，还太年轻，本源积累不够雄厚，法则承载有其极限！而更可怕的差距在于上等世界——据我所知，哪怕是最弱小的上等世界，其内拥有的无敌帝境强者，数量也至少在五十位以上！那是我们目前根本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
叶凡依旧沉默，如同深潭，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只是静静地听着，仿佛在评估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
万族界界主见状，眼中开始闪烁起一种混合着野心与某种理想化憧憬的狂热光芒：
“所以，你明白吗？无论是你们天源界，还是我万族界，都需要发展！都需要宝贵的时间！只要我们联合起来，暂时隐忍，积蓄力量，未来未必不能共同跻身上等世界之列！世界的强弱，与其中生灵的强弱息息相关！只要你这个世界的人修为不断提升，强者辈出，世界的本源意志就会随之不断壮大、升华！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唯有如此，才能诞生更多的强者，让整个世界完成跃迁！”
他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描绘着一幅看似美好的未来蓝图。但随即，他的语气转为低沉，带着威胁与“关切”：
“反之，如果今日你我在此死战，就算你们侥幸再次击退我们，天源界的本源也必然在战火中遭受重创！届时，世界凋敝，灵气衰退，法则受损，发展的步伐将变得无比缓慢，甚至停滞、倒退！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