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梦被拖行的双脚在青石板上磨出浅浅痕迹,却始终鼾声不停。
就在他拽着晁梦即将踏出擂台边缘的刹那,整座武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原本喧嚣的擂台、沸腾的人群,此刻竟如潮水般退去。他猛然惊觉,手中哪里还有晁梦的手臂,他抓住的分明只是空气罢了。
“幻境?!”
他狠咬舌尖,鲜血的腥甜在口腔炸开。刹那间,幻象破碎。
震耳欲聋的喝彩声重新涌入耳膜。他骇然发现,自己竟站在擂台最边缘,只需再迈半步便会跌落。而十丈开外,晁梦依旧蜷缩在擂台中央,连睡姿都未曾改变。
“不愧是无极道观的大弟子......”
那人心中暗凛,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
方才幻境破碎的刹那,他分明看到晁梦蜷缩的身影在阳光下竟泛起三重虚影,如同水中倒月,一晃而逝。
“可惜,终究被我勘破。”
他强压心悸,靴底重重碾过擂台青砖,刚朝着晁梦迈了一步,便听到了一声忽远忽近的声音传来。
“无极道观,晁梦胜。\"”
“什么?!”
他猛然瞪大双眼,判词余音仍在耳畔回荡。可眼前景象却让他如坠冰窟——
不知何时,自己竟已站在擂台之下。青石台面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台上晁梦懒散盘坐,宽大的道袍堆叠如云,那双永远睡不醒的眼睛微微掀起一条缝,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我何时......”
指尖传来刺痛。他低头看去,掌心不知何时被自己的指甲掐出四道血痕。方才迈步向前的记忆鲜明如烙,可现实却是——他早在听到判词前就已出界。
“好厉害的武技,竟能在不知不觉间让人陷入幻境。”
叶凡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他分明看得真切,晁梦拍出那软绵绵的一掌后,便再未挪动半分。反倒是那对手,先是如提线木偶般在擂台乱转,继而突然咬破舌尖,竟自己纵身跃下擂台!
“竟是...双重幻境?”
叶凡双眼紧盯着擂台上的晁梦,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寻常幻术需要布置阵法,其至多迷人心智,而这晁梦的功法竟能篡改记忆!让中招者可以瞬间陷入多重幻境,甚至幻境中的内容,都是晁盖所构造出来的。
叶凡越来越觉得这晁梦的功法绝非凡品,甚至可能都不会比他从东极碑中获得的天源一气诀差。
晁梦听闻判胜,这才慢悠悠地支起身子,像一株被风吹折又缓缓挺起的青竹。他随意拍打道袍,扬起的尘埃在阳光下泛着金辉,整个人却仍似浸在梦雾中,摇摇晃晃踱到对手身旁。
“大梦谁先觉...”
他轻拍对方肩头,指尖掠过处竟有点点荧光飘散,“...平生我自知。”
那对手茫然抬手,发现自己之前被晁梦拍中的胸口处竟有一只灵气蝴蝶缓缓消散。
裴清源抚掌而笑,玉冠上的流苏随动作轻颤:
“马道兄这弟子当真了得,胜得如此...如梦似幻。”
马不修拂尘一扫,三千银丝无风自动。他睨着台下正打着哈欠的爱徒,嘴角皱纹里藏不住得意:
“入梦体遇大梦诀,好比干柴逢烈火。只是这《大梦千秋诀》...”
忽然压低声音,酸溜溜道:
“连老道我参悟三年,都只能看懂扉页那句‘睡觉勿扰’。”
裴清源听后,不由得哈哈大笑。
入梦体者,生来便困于永恒的睡意之中。常人眼中,这等终日昏沉的体质,与大道绝缘——毕竟修道需神思清明,哪有人能在梦中参悟天机?
偏生那《大梦千秋诀》却写道:
“世人皆醒我独醉,浮生大梦即真修。”
晁梦蜷在云台上打盹时,识海里正掀起滔天巨浪。每一道鼾声都是周天运转,每次翻身便完成小周天循环。旁人苦修三载的功课,他不过黄粱一梦间。
马不修至今记得典籍末页那行朱砂批注:
“一枕千年醒,抬手摘星辰。”
此刻擂台下,晁梦正用口水泡着个灵果当枕头。谁又能想到,那微微起伏的肚皮下,正在孕育着足以撼动乾坤的梦兆?
“果真是藏龙卧虎啊。”
萧玉痕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马不修,但是心中却是无尽的震撼,这晁梦给他的感觉极为怪异,他能感觉到似乎此人未来会成为一个阻碍他们计划的关键人物,并且现在,他开始担心白无垢能不能打赢晁梦,如果白无垢输了,那他封印在白无垢体内的剑意极有可能受到影响,甚至直接被摧毁,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目光装作不经意的看向了那有在睡梦中的晁梦,眼神中晃过一丝杀意,而这一切,都被马不修看在眼里。
“萧玉痕,你可别打我这宝贝徒弟什么主意,否则的话......”
马不修在心中暗暗说道,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暮色浸染演武场时,今日的比试终于落下帷幕。
莲花剑庄各处,修士们仍在争相复刻两场传奇——青花那招“冰封千里”如何斩断吴钩的锁魂钩;晁梦鼾声如雷时,对手为何自己跳下擂台。
原本一万五千个参赛的名字,每日都有百人被在名册上划下。当第十五天的夕阳西下之时,参加第二轮的九百个名字终于确定。
萧玉痕的宣告响彻云霄:
“三日休整,待三日时过,第二轮启。”
叶凡等人运气不错,都顺利晋级第二轮。这一轮不再分赛区,所有选手将随机匹配对手,胜者晋级,败者退场。更令人振奋的是,五大顶级势力联手拿出了海量天材地宝,作为前十名的额外奖励。这不仅关乎一百个天池名额,更意味着丰厚的修炼资源。
三日转瞬即逝,第二轮比武正式开启。各势力高层齐聚观战台,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擂台,暗自祈祷门下弟子能再进一步。
“咚——”
随着一声钟鸣,五大宗主同时出手,磅礴的灵力在空中交织,凝聚成一个璀璨的灵气光球。光球内流转着九百位选手的名字,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