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宝很快准备好笔墨纸砚,沈映阶提笔在纸上画了画:“让银作局的人去做,做好了之后给阮嫔送过去。”
蔡宝捏着那叠画纸走出紫宸殿时,日头已经西斜。
“干爹,您慢些走!”
金宝小跑着追上来,手里捧着蔡宝落下的拂尘:“这路上还有薄冰,干爹当心别摔着了!”
蔡宝脚步不停,只略略放慢了速度让干儿子跟上。
穿过御花园时,一阵风过,掀起了画纸的一角,金宝眼尖,瞥见纸上画着个造型奇特的项圈,不由咂舌:“干爹,这阮嫔娘娘的首饰可真别致,奴才从没见过这样的式样,更是没有见后宫的娘娘们戴过。”
看着金宝那不要命的一脸好奇的样子,蔡宝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闭嘴!”
蔡宝左右张望,见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道:“皇上的手笔也是你能议论的?”
金宝缩了缩脖子,却又忍不住凑近:“干爹,儿子就是觉得稀奇。”
“这皇上给皇后娘娘千秋的贺礼都是您老操办,可阮嫔娘娘这些首饰,皇上竟亲自画图……干爹,皇上对阮嫔娘娘可真是不一般啊!”
蔡宝点了一下金宝的脑袋:“那是自然,阮嫔娘娘聪慧,最得圣心!以后啊,你服侍阮嫔娘娘也要尽心。”
……
到了银作局,银作局里烟气缭绕,几个小司匠正在熔金。
见蔡宝进来,众人连忙行礼,这位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可得罪不得。
掌案旁的小司匠抹了把汗迎上来,有些紧张惶恐地问道:“蔡宝公公大驾光临,可是皇上对那些贺礼不满意,需要重新打造?”
蔡宝摆摆手,径直走向里间工坊,将画纸铺在案上:“皇上有令,照着这些图样做,三日之内要见到成品。”
他本想着虽然他看不懂这上面画的都是什么东西,和平日里妃嫔们戴的首饰也完全不同,但银作局的人见多识广,总能看得出来吧?
可银作局的几个年轻的小司匠看的一脸懵,他们什么样子的簪子手镯没做过?可这图纸上的图样,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蔡宝不满地问道:“你们行不行啊?把你们的管事的叫出来!”
等了片刻后,黄管事忙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蔡公公恕罪,小的肚子不大舒服这才来迟了。”
蔡宝摆摆手:“行了行了甭废话了,赶紧看看,这是皇上要的东西。”
黄管事拿着画纸看了看,第一张纸上画着一对手镯,乍看平常,细看却见镯身中空,内侧画着密密麻麻的小孔,旁边还批了行小字:“铃音需似雨打芭蕉,左急右缓。”
第二张图上画着一个宝石项圈,第三张图上画着一对脚环。
黄管事越看眼睛越亮,一副见到了稀世珍宝一般的模样,偶尔露出疑惑的神情,但是看到一旁的标注之后,又很快露出了然的神情。
黄管事对着蔡宝拱了拱手:“公公放心,奴才们一定做好让皇上满意。皇上好墨宝,奴才也真是长见识了。”
蔡宝瞪圆了眼睛,这就懂了?不展开说说?
他也不是个老顽固,皇上和妃嫔在内殿的时候,他就在外头守着,时不时地也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可这些东西的用处,他还是琢磨不透。
黄管事叫来两个小司匠,对照着图纸吩咐道:“这手镯里面要装入铃铛,按着音律在镯内排布铜珠,走动时珠子滚动,通过这些小孔发声,能控制音调缓急。”
说着,黄管事抓起炭笔在纸上画了几道:“这里加个隔层,左边放七颗小珠,右边放三颗大的……”
蔡宝见黄管事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只好双手一背站在一旁看他们要如何制作,想着或许能看出些门道来。
“还有这对脚环,对脚环,环上缀着十二个铃铛,每个铃铛造型各异……”
黄管事吩咐完之后见蔡宝还在,连忙拱手说道:“奴才们就召集所有工匠,连夜赶制!”
蔡宝点点头:“做好了派人去知会我一声,我亲自来取!”
……
三日后,蔡宝把银作局新作的东西给阮清梦送了过来。
锦盒没有当众打开,而是由蔡宝直接交给了阮清梦,锦盒上头还挂着一把精致的小金锁。
阮清梦很少见到蔡宝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笑道:“蔡公公,可是有什么不妥?”
蔡宝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奴才将东西送到,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娘娘了。”
阮清梦照例让人赏了银子送了出去,遣退宫人后,她好奇地打开盒子看,一打开看着盒子里的东西,阮清梦陷入了沉思。
这些东西……怎么这么像情.趣用品?
这狗皇帝虽然狗了些,但不得不说这能当皇上的脑子的确是聪明。
她才用了金铃铛,他就能举一反三地让人做出来金镯子、金手环、脚环、宝石项圈、臂钏、圆球……竟然还有带着羽毛的小拍子和蒙眼睛用的飘带?
阮清梦连连咋舌,花样可真多,沈映阶在如何让自己享乐这件事情上,可当真是半点儿都不会亏待了自己。
正看着,门口响起来金宁儿的声音:“阮妹妹可睡醒了?就快要到皇后娘娘的千秋了,妹妹打算送什么礼?”
阮清梦将盒子的盖子盖好,放在了身后。
阮清梦拉着金宁儿在身旁坐下:“我打算给皇后娘娘绣点东西。”
她家世不显,宫份有限,自然是送不出太贵重的东西,而且,送太贵重的东西她也舍不得,那就只能在用心上下苦功夫了。
金宁儿挑眉,很是怀疑地问了一句:“你绣?”
金宁儿见过阮清梦的绣品,实在是不堪入目,她的绣功还是和福铃、福月学的,好在阮清梦在阮溪县闺中的时候就不大会绣活,两个丫鬟也没有怀疑。
阮清梦抿嘴一笑:“当然是在福月和福铃的帮助下绣完这绣品。”
……
皇后千秋这一日,漫天飞雪,红墙金瓦的紫禁城裹了层素裹银装。
皇后千秋宴设在昭仁宫,各宫妃嫔们都带着提前许久就准备好的贺礼前往昭仁宫。
阮清梦想着如今御花园只有梅花,去贺千秋还是拿些鲜花喜庆些就去了暖房。
路上正好碰到了孙苒苒,二人并肩走在覆雪的宫道上,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孙苒苒裹着杏色兔毛斗篷,整个人像只圆滚滚的小汤圆,亲热地挽着阮清梦的胳膊,嘴里呼出的白气随着说话一颤一颤的。
“阮姐姐,平日里这宫里也是怪无趣的,倒是前阵子谢嫔过来给我送些果子干,还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