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到进来的位置,把程知礼放在墙边,自己先爬上树,解开绳子上的结,拿在手里,从墙的另一边下去。
“你用绳子把自己绑上,我把你拉过来。”
程知礼犹豫道:“能行吗?”
白柳琉隔着墙说:“反正我肯定能拉起来,至于你绑的结不结实,中途会不会掉下去又摔到其他的地方就不关我的事了。”
程知礼用绳子把自己像捆粽子一样捆得结结实实,折腾好一会:“好了。”
白柳琉把绳子另一头在手腕上绕了几圈,后退发力,一截一截把绳子收回来。
“我去,白柳琉,你是人形起重机啊你是!”
程知礼终于够到了之前无论如何也摸不到的墙头,惊喜之余还有点想哭。
绑得是没问题,但勒得太痛了呜呜呜…
他抱着树干慢慢地滑下来,蹭了满手青苔,嫌弃地拍了拍手。
辛宥忽然嘘了一声:“有人来了,先别鼓掌,安静点。”
程知礼:不,没想鼓掌……
见到救命恩人警告的眼神,程知礼闭上嘴,不再解释。
白柳琉关掉手电筒,捡起一根枯树枝握在手里,充满警惕地盯着大门的方向,树林里很安静,远处有脚步声和从树木缝隙里透过来的微弱光芒靠近,又慢慢走远,听不见了。
辛宥望着声音消失的地方,小声说:“白六,我想去看看是谁。”
白柳琉并不赞同:“估计是程归云。”
辛宥坚持:“我离远一点看,树林这么黑,只要我不主动去招惹他,他发现不了我。”
看着他跃跃欲试的眼神,白柳琉想起之前的事,内心松动了些:“好吧,五分钟之内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辛宥点头,追随那个半夜爬山的人而去,消失在树林。
程知礼忍不住羡慕,说:“你们感情真好。”
白柳琉懒得理他,他的嘴又开始闲不下来:“你俩肯定不是普通朋友关系吧,是不是在谈恋爱?我很好奇啊,人和鬼怎么谈恋爱?你们有肢体接触吗?还是柏拉图式?哎哎哎……白姐你做什么?”
白柳琉面无表情地拿绳子绑他:“把你重新扔进去。”
“女侠,错了!真错了!接下来我一个字都不会说!我拿我那条好腿保证!”
白柳琉松开手上的动作,哼了一声,继续在心里读秒。
好在辛宥在规定时间回来了,难掩兴奋:“白六,确实是他,我顺着他走的那条路往前面找,看见地面有个敞开的洞口。”
程知礼睁大眼睛,刚做的保证下一刻就忘了:“真的假的?我从小在山上转悠都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洞口,你一来就能找到!白柳琉,我要是有你们现在这运气我还报什么仇啊,天天眼一睁就去买六合彩……”
白柳琉举起棍子:“你说话了,我可以把你这条好腿打瘸了。”
程知礼双手合十,虔诚地拜她:“白姐,再给一次机会,我闭嘴,真闭嘴。”
白柳琉扫他一眼,指着道观后面跟辛宥说:“我们从另一边下山,别跟程归云撞上,过两天挑个好时机再来研究洞口。”
辛宥嫌弃道:“那程知礼呢,他连路都走不了。”
“我背着吧。”
白柳琉用绳子在程知礼身上打了个花式结,最后绕过她的双臂,在腰间打了个结,这样程知礼就像老年人带的小孩一样牢牢固定在她背上。
她把背包和手电筒递给程知礼:“拿好,光往我脚底照,要是有坑没看到,我不小心踩进去摔了,肯定拿你做垫背。”
程知礼小鸡啄米式点头。
白柳琉人真好,说话冷冷的,行动力杠杠的。
他抬头看向半空中满脸不乐意的辛宥,在心底感叹,这只鬼命真好,他也想有白柳琉这么坚实的背脊为他遮风挡雨。
辛宥察觉到他的视线,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手给我举起来,别碰她!”
啧啧,这只鬼脾气还差,除了脸之外一无是处,白柳琉为什么喜欢的不是他程知礼?简直是应了那个成语,鬼迷心窍!
返程的时间是上山的双倍,白柳琉解开腰间绳结,把程知礼扔在三轮车后车斗里,踩上踏板戴上一层防风皮手套,调整帽子,遮住耳朵,不然这么冷的天骑车,风刮起来耳朵都能冻掉。
程知礼感觉自己身下硌着什么东西,伸手一掏是根胡萝卜,再一掏,又掏出一片大白菜叶子。
“白姐,咱这么威风的高手,一定要用这么挫的座驾么,你的机车呢?”
白柳琉全副武装后,踩下踏板,三轮车转动着轱辘,咯吱咯吱地朝着山下移动:“与你无关,我把你放医院门口,算是仁至义尽了。”
程知礼捂着自己耳朵,小心翼翼地试探:“不能扶我进去,再帮忙挂个号吗……”
“不能。”
“好的。”
程知礼得寸进尺失败,安静地缩成一团,安慰自己:没事的,至少他捡回一条命,今晚可以睡在温暖的被窝里,不用再在地板上冻成孙子模样。
白柳琉说到做到,骑到医院门口,把程知礼拎下来,像扔垃圾袋一样扔在台阶上,转身骑着她“高贵”的座驾,在冰凉的夜风里扬长而出,一丝尾气都不留。
程知礼拖着一条瘸腿艰难地爬进去,扯着嗓子高喊:“医生!护士!救命啊!”
白柳琉回到租下来的住所,一边换掉身上摸爬滚打之后脏兮兮的衣服,一边打电话:“五师兄,我今晚上了一趟黑甲山,或许已经找到了谢砚说的密室,也有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地窖,辛宥看见程归云往那边去,应该会有什么秘密藏在里面。”
唐叙严说:“我明天晚上到,你别自己莽,等我一起上。”
“好,我再打听一天消息。”
当天晚上,泗荆镇果真如辛宥所说那般下起了暴雪,鹅毛一般的大雪从天空落下,为大地铺上素白的厚被。
白柳琉是被小区里孩子们的欢笑声吵醒的,她从床边坐起来,拉开窗帘,从玻璃窗往外看,哪里都是白花花的一片,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孩像是会移动的糖球,在雪地里撒泼玩耍。
听见动静进门的辛宥:“早上好啊白六。这间房子的隔音很差,外面太吵了是不是?”
“早上好辛宥。没关系,我已经睡饱了。”
看着地面厚厚的积雪,白柳琉突然起了玩耍的兴致,穿戴整齐后拖家携口地下楼,两只手插进雪堆里,自信飞扬地说:“看我把你们一个个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