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走进了喷泉花园里,捡起她扔的垃圾袋,打开看了看,从另一头离开。
程归云这才开口:“岐里地铁站出口,我把谢砚扔在那,你去捡。”
白柳琉也不留恋自己辛辛苦苦挖来的两块内核,转身朝他说的地方去找人,
岐里地铁站出口在喷泉花园隔了一条街的地方,人来人往当中,穿着单薄病号服的男人垂头坐在台阶上,极为醒目。
谢舜在看见地铁口的第一时间闪现过去确认男人的身份,他虽然不想承认现在的谢家是自己跟妖后的后代,可对谢砚和元元两位后辈的关心却溢于言表。
“是他!”谢舜仰头高喊。
白柳琉跑到谢砚身边,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头询问:“你怎么样?”
谢砚听见声音,立刻抬起头。
他瘦了许多,脸颊都凹陷了下去,不像上次见面那样精神,嘴唇苍白,眼睛里布满如蛛网一样的红色血丝。
见到白柳琉,谢砚的神情变得痛苦,眼神惊恐中带着愤怒,仿佛看到了要谋取他性命的大敌,抬手向她挥拳而来。
谢舜脸色大变,下意识挡在他们中间,挡住他对白柳琉的攻击。
“你这孩子!怎能忘恩负义!”
谢砚的拳脚穿过了谢舜,被白柳琉轻而易举地接住,她反手一拧制住了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的谢砚,辛宥趁机捂住了谢砚的眼睛。
可能是谢砚眼前的画面发生了变化,他看不见人了,眼神里的杀意消散,化作茫然无神,身体僵直,随后在辛宥的引导下如同提线木偶一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白柳琉看了辛宥一眼,意外于他居然无师自通了鬼魂操控人的本事。
谢舜语气沉重道:“他现在的模样很是古怪,似乎听不进朕的话。”
白柳琉转身背起谢砚:“他不是第一个受害者,程归云也不是第一次不当人,大冬天连个外套都不给人披一件,先带他回去暖暖身子。”
她把谢砚带回家里,从仓库里翻出来做法用的道具,折腾了各种驱邪术,谢砚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辛宥撒开手,他就会手脚并用,奋力反抗,像电影里失去理智只知道朝人扑过来的丧尸。
幸亏尤灵因为新书发行的原因去了外地,不然看见谢砚这阵仗肯定会被他吓到。
白柳琉累了,把谢砚用绳子绑了起来,看着还在冲她呲牙咧嘴的男人犯了难。
“难道真的像我赵大哥一样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必须在精神病院住一辈子么?”
谢舜也失望地看着在地毯上不停挣扎的谢砚:“即使你把内核交出去,保住他一条命,他也已经成了疯子,用这样的状态活下去,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
白柳琉摇头:“话不是这样说的,他得活着我才有办法治他,只不过目前没想到而已。”
辛宥问:“那玉玺和石砖就这样拱手让给程归云和辛思鹭了吗?”
“当然没有那么便宜的好事,我只跟祖师爷发誓说给他的是真东西,但没说给了他不会抢回来。正好我也想知道他打算用那两块内核做什么,所以把谢砚安置好了之后,我就去找程归云,和他做个了断。”
谢舜点头:“以退为进,良策。不过你真的有信心能从他手里把东西抢回来第二次?”
“信心谈不上,我都是先去做,再看能不能成。”
白柳琉起身:“时间不早了,让短短帮谢砚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去找师兄们集思广益。”
她从柜子里拿出来新的床单被子,在客房里铺好床,然后去到院子里试图抱起在草坪上睡觉的短短。
“怎么偷偷摸摸又长大了一圈?”
白柳琉嘀咕着,之前她还能单手把蛇提在腰间,现在需要两只手共用才能圈起它的脖子。
辛宥说:“你松手,我来。”
他蹲下,像敲木鱼一样敲它的大脑袋:“吃了睡睡了吃,为了喂你,白六每天要去市场买一整车的肉,回来给你烧一个多小时食物,你就知道睡觉。大胖蛇,起来干活,去,把地上那个人弄睡着。”
黑蛇懒洋洋地睁开它那双橄榄球似的墨绿色竖瞳,吐出来的信子如同鱼叉一样细长,从体型上来说吞个人都不叫事,俨然一副灾难片里巨蟒的骇人气势。
不过别人眼里的短短,在白柳琉眼中,它始终是那条乖巧贪吃又粘人的小蛇。
刚开始容短短栖身的石砖现在连尾巴尖都放不下,它一爬上车顶,又长又粗的蛇身盖在前窗上遮天蔽日,十分阻碍视线,所以它很少跟着白柳琉一起出门,平时都在院子里睡觉。
听见辛宥的命令,它慢悠悠地爬进房间里,看见地毯上的谢砚,它低下脑袋,似乎是好奇地闻了闻,随后张开大口,一下咬住了谢砚的半个身体。
谢舜震惊了:“哎!!!”
辛宥愣了一下,勃然大怒道:“你又来!活人你也吃吗?”
白柳琉拦住要上前教训自家熊孩子的辛宥,说:“它吃不了的,别着急,再看看。”
短短合上嘴,慢慢地往一侧转头,呈曲线路径游离了谢砚身边,它离开后,谢砚头是头身是身,和之前一样完好无损,脑袋贴在地毯上,已经是一副昏睡不醒的模样。
辛宥很快发现了细节:“短短,嘴里叼着什么?”
转了个头爬回来的黑蛇张开口,吐出嘴里的东西,一晃眼还以为是它的信子,仔细看才发现地上多了一柄长剑的虚影。
那道剑影大约只存在了三秒就消失在空气中,白柳琉甚至都没看清楚剑柄上刻的是什么花纹。
可谢舜一眼就认了出来,沉声道:“这是严锊的随身佩剑,用当时最坚硬的精铁打造的,陪伴了他许多年,他做上皇帝后用不上这剑,也依然将它挂在了书房里。”
白柳琉看着摇头晃尾,看起来很是得意的短短,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蹲下来用力摇人。
“谢砚!谢砚!你醒醒!”
沉睡的谢砚眉头动了动,艰难地睁开来,通红的眼睛中不再是恐惧与杀气,而是饱含困乏。
“唔……”
看清眼前人的脸庞,谢砚的目光渐渐明亮起来,一天水米未进的沙哑声线犹豫地喊出她的名字:“白…柳…琉?我怎么…在你这里?”
原来真的是那道残留在谢砚体内的剑影在作祟!
如果是影响神智的邪物的话,应该早就被她驱出来现身了。
可剑是死物,也不能自己动,难怪怎么驱都没作用,还得让大功臣短短用嘴把它从谢砚灵魂里拔出来。
白柳琉松了口气,连忙给他松开绳索,问道:“你还记得多少事情?我从你忘记的部分跟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