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格也听到消息,忍痛撑着墙站起来,推开旁人的搀扶,一瘸一拐地走着:“我不去医院!”
白柳琉的拳脚功夫再厉害又能如何,她就一个人,近百个人上去,一人踩一脚都够把她踩死了。
有人从背后抓住了袁格的手臂。
袁格不耐烦地抬手骂道:“我说了,我不走!我要看着我哥把姓白的女人两条腿都打断,再把她的牙一颗一颗敲下来。”
话音落下,他被人扛至肩头,一阵天旋地转过后重重砸在地上,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摔成了泥。
男人低沉中带着怒意的嗓音自上空响起:“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哥?”
袁格还没来得及从疼痛中清醒,拳头便如狂风骤雨般砸到脸上,刚补好的牙经受不住如此沉重地打击,混合着血液脱落,塞了满嘴。
他在嗡嗡的耳鸣声中听见有人在惨叫,接着有人拽走了揍他的男人:“差不多了,快点,小六还在等着咱呢。”
纷乱的脚步从袁格的身边跑过,每个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顺便踢了他几脚,然而被揍成烂泥的袁格已经无力回击。
在痛晕之前,他勉强将眼皮抬起,有条和水桶一样粗的黑蛇从视线中滑行而过,跟着前方的四人走远。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粗的一条蛇……
袁格头一歪,陷入昏迷,意识消失。
白柳琉知道袁佶看见自己了。
她运气好,和袁谓追逐的时候。正好碰见有一个单元的门打开没关,她上楼时顺手把门给带上。
楼底大门有个密码锁,不是住户根本进不来,对方人再多,也只能在楼下像野狗一样狂吠,催促着楼里的人替他们开门。
她下到一楼时,二楼不明事实的住户刚走出来,是个身着睡衣的男人。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站在楼梯上,犹豫不决地问门外的人:“你们是谁?开门做什么?”
外头胡言乱语:“警察!有逃犯在楼顶。”
白柳琉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轻声说:“你回家吧,我来开。”
男人也害怕外面气势汹汹的一帮人,连忙给她让开道,钻回自己家中,开着一条门缝,一家子凑在门口偷看。
白柳琉站在门口,高声喊道:“袁谓,你过来和我单挑我就开门,输了我任由你们处置。”
外面安静了下来,袁谓在外头冷笑:“你想得美。楼上的人听着,谁下来开门,谁就能拿走二十万。”
白柳琉说:“黑甲山这么大的道门不教山术吗?还是说你们已经在我手底下输怕了?”
袁谓眼中闪过利光,脖颈上青筋鼓起,他终究不是会被话一激就失去理智的毛头小子,不理白柳琉的挑衅,继续叫道:“现金,现给,给开门的第一个人,”
“再追加十万,不用担心,我们在抓通缉犯,你们开门是在帮警察做好事!”
二楼的门拉开了,灯光一下将整个楼道照得更亮。
刚才遇见的穿睡衣的男人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菜刀,神色挣扎地与白柳琉对视。
白柳琉摇头,语气有些无奈:“他撒谎,他们是黑社会。”
袁谓又在加价:“三十万,晚一步就让别人拿了赏金,你们甘心吗?”
楼上出现脚步声,男人不再犹豫,迈出了下楼的腿。
白柳琉叹了一口气,回头转动门锁,在拉开的瞬间,人群蜂拥而上,领头者的人受到窝心一脚,飞出去撞倒了身后一排同伴。
她顺着这个空档跑出来,很快就被人重新围在墙角,伸过来的手臂在她周身织成密不透风的网,高高扬起的金属反射的寒光从她眸底划过。
白一鸣曾经说过,他之所以没能救下白蛰,是因为对方人太多了,双拳难敌四手。
白柳琉不知道,当年拦住她哥的人,是否有今天这么多。
她弯下腰,用背部挡住拳脚和棍棒,抱着一个男人的腰,把他当成盾牌,用力往前推。
有人抓住了她的帽子,她上身后仰,顺着力道金蝉脱壳,从宽松外套下钻出来后一记直拳打向对方胸口。
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人同时抓住,立马借着他们的手臂,像秋千一样腾空跃起,先踹开前方的人,翻身再踢开后面的人,落地时手臂用力,向中间一拽。
抓着她手臂的两个人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带着往前倒下,眼睁睁地和同伴额头对额头,鼻子对着鼻子撞成一团。
一根铁棍从白柳琉头顶带着风声挥下,白柳琉抬手接握,受力的掌心微微发麻。
她脚步一错,身体旋转,狠狠一记侧踢,人飞出去,铁棍也到了白柳琉的手里。
她回身一棍砸中后方拽着她衣领不放那人的脑袋,只听“梆”的一声,男人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白柳琉挑眉:很响,是个好头。
其他人想把武器抢回来,后果便是被她当成架子鼓一样敲,惨叫声和金属骨骼碰撞声混合成了一首富有节奏感的击打乐。
“让开!都在原地别动!”
袁佶的声音如同一道圣旨,所有人都从袖口抽出一张黑色符纸,撕开的同时念着咒语。
在白柳琉眼里,地面如同烧开的油锅一样咕嘟嘟冒着黑泡,泡泡炸开后钻出许多奇形怪状的黑影,冲着她飞速地爬过来。
又是这玩意!
白柳琉深吸一口气,没关系,只要忍着灵魂受损带来的痛,她还能打——
一条黑蛇几乎是飞跃进了她视线中,挡在她前方张开大口,将爬过来的小小黑影如同吞豆子一般悉数吞下。
来了。
白柳琉绷紧的眸光变得柔和,抬手将耳后的口罩线摘下,唇角轻轻上扬。
修长的虚影穿过人群,迎面冲过来将白柳琉紧紧拥进怀里:“太好了!你还没出事!”
谢舜落后一步赶到,赞赏地说道:“不错啊,小坤道,你居然真的能撑到我们带来救兵。”
突然钻出来的黑色巨蛇弄乱了袁家父子俩的思绪,发觉后背有人正在快速接近,一条手臂突然从脖子后方绕过来,绞紧他们的脖子。
袁谓抓住颈部的手臂,低下头想将攻击他的人背摔出去,却被猜中意图,来人扣住了他的大臂内侧,朝着一个方向旋拧。
一声脆响,袁谓的肩头传来剧烈痛感,手臂已然脱了臼。
“家主!你们几个搞什么?”
“不对,他们不是自己人,快救家主。”
剩余的恶鬼只是动了一下,要么被飞过来的法索缠住了脖颈,要么让木剑穿透。
袁谓身后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穿着皮夹克的方脸男人嘴角扯高,手肘不断用力,勒得袁谓发出“呃呃”的窒息声。
“谁跟你们自己人!上次也是你们逼我师妹跳河是吧,好好好,爱打群架,今晚老子就跟你们打个爽!”
刚卸掉袁佶胳膊腿,身材微胖的男人扔开老头,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回老家这么多年,哥几个怕不是已经落下之前学的山术了。”
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和灰色毛衣背心的斯文男子从抽搐的恶鬼身上抽出木剑:“落下了也得马上捡起来,我准备打二十个,你们随意。”
小区里,一扇又一扇的窗户拉开,伸出头的居民惊讶地看着楼底的混战。
“从刚刚起就一直吵吵,哦哟,这么多人!是在干什么?”
“听说是警察在咱们小区抓通缉犯,可是没人穿警服啊。老公快来看!有个男的好能打!那边还有个女人!”
“快拿手机拍,快拿手机拍!”
一个个镜头从窗口中伸出来,对准了楼下攒动的人头,记录着这场在文明社会中罕见的百人群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