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撒谎的技术并不算高明,借口拙劣,语气僵硬。
好在节目里树立了诚实可靠的形象,郭千竟没起一点疑心,主动帮她问到了苏洋的房间号,送她到了门口,按响了门铃,这才功成身退。
在郭千心里,这六个人不是嘉宾,是一棵一棵行走的摇钱树,为摇钱树办事,他乐意之至。
这就导致白柳琉直接和苏洋见了面,连溜走的机会都没有。
听见导演解释,苏洋笑得合不拢嘴,热情地把她拉了进来。
“小白,你看你,头发还是湿的,刚洗完澡迫不及待地就来找我了是不是,哦嚯嚯嚯,真是的…才分别一天,这么想姐姐?”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用呼噜声助眠,没关系,小白,姐这的床永远有你一个位置。”
白柳琉本来打算报完警带着助理换个酒店,结果变成了和苏洋一块住。
也行,她想,来都来了。
因为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欺骗苏洋的感情,白柳琉略带歉疚地对她笑了一下:“我刚刚出了些汗,可以在你这里再洗一次吗?”
“当然可以,需不需要姐姐帮你搓背?”
“不用不用。”
行李箱拉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被毛巾包裹的方形物品,白柳琉淡然地把它挪开,拿出底下的新衣服进了浴室。
程知礼得知白柳琉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去了苏洋房间的时候,他已经麻木了。
他四叔伯有句经典的话说得没错,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再信白柳琉的话他是狗。
她是怎么知道陈黑狗要偷东西并且提前调包的?那块石头现在在哪,她到底知不知道它的用途?
还有,白柳琉说他们之前见过,什么时候?他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他把辛宥用阵法关在房间里,溜进走廊打了好几个电话才得知,他去了鹭岛,与世隔绝的这几天,身后的人早就把白柳琉的背景查的一清二楚。
白柳琉在进娱乐圈之前的名字叫白六,是白云观观主资助的一个女学生,但她不在弟子名册上,没有继承过道家法脉。
白云观程知礼有印象,观主有点道行,是他四叔伯亲自出马才处理掉的人物,他因为好奇所谓的高手到底在什么样的民间,兴冲冲地跑去围观,结果那座观又小又破,什么看头都没有,无聊得很,害他白跑一趟。
如果真的遇见过白柳琉,他没理由会忘记啊……
程知礼回到房间,在沙发上抱着脑袋翻找回忆。
终于,一张因为漫天灰尘而显得模糊不清,但隐约记得很是清秀的脸蛋从程知礼的记忆深处慢慢浮出。
“啊!是那个时候!”
他猛然醒悟,确实见过,他当时还惊艳过,这么偏僻的小山村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开口跟她要微信来着!
虽然跟现在一样没要到……
好,很好,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就说以他程少的人格魅力,不至于让他在女人面前挫败到这个地步。
原来是因为他们俩早就有旧仇。
辛宥坐在束魂阵里,顶着一张冷艳高贵的脸,看着对面程知礼一会皱眉,一会懊恼,一会恍然大悟,一会自信神气。
他忍无可忍了才开口:“你不让我看电视,是为了强迫我欣赏你的变脸吗?”
程知礼没好气地回他:“看看看,看个屁看,你是道士还是我是道士,我凭什么听你指挥?”
辛宥的目光冷飕飕的,嘴唇轻轻动着,含混不清地快速说了句话。
程知礼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起了疑心:“你偷偷骂我?”
“没有。”
“那你刚刚嘀咕什么?说,不说我掐诀打你了。”
辛宥想起手诀打到身上又麻又痛的感觉,磨了磨牙,恨恨地说道:“白六告诉我,你虽然和她志不同道不合,但你人不坏,会答应让我看电视这点小请求。我说她看走了眼,你根本就是坏!透!了!”
程知礼听后眉梢轻扬:“她亲口说的?”
辛宥闭上眼,从头到脚都表现出拒绝跟他交流。
程知礼反倒兴奋了,给他解开了束魂阵,围着他问:“她亲口说我人不坏?嗯!原来白柳琉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
程知礼越想越觉得美滋滋:“不就是看个电视嘛,多大点事,我人这么好,当然会给你打开,看,小皇子,您随便看。”
辛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已经见怪不怪。
程知礼人坏不坏他不清楚,但是脑子肯定不太好。
——
晚上庆功宴上,看着六个焕然一新的明星隆重登场,所有人都觉得恍如隔世。
从观众视角看或许只是短短七天的直播,但如果从节目组角度看,他们筹备,请人,拉投资,选址,调整设备,日夜不休换班工作等等,背后付出的努力和血汗完全无法用数字来计量。
所幸这个节目如愿爆了,并且比预想得还要成功。
导演郭千举着酒杯气势豪迈地发表讲话:“我很早就想做一档最真实的户外综艺,感谢你们在荒岛上毫无保留地展现自我,让节目变得如此精彩……干了!”
薛铭和他碰杯,并且毫不客气地怼他:“你下次直接说干了就行,没人想听你前面叽里咕噜的废话。”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得是你啊……”
在满场的笑声里,白柳琉也含笑喝下杯子里的酒,程知礼从另一桌绕过来,借着给导演敬酒的时机,路过她身边时飞快地说了句:“三分钟后,我在厕所洗手台等你。”
白柳琉轻轻抬了一下眼皮,面上波澜不惊。
三分钟后,她起身,对右侧坐着的苏洋说了句:“我去趟厕所。”
“哈哈哈,小白,都不在岛上了,你去哪还记得要和我报备呢?”苏洋笑着笑着,眼眶突然红了,握住她的手,哽咽起来:“前面几天,我……”
白柳琉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别喝酒。”
“嗯。”苏洋松开她,转头调整状态,很快又和同桌的其他人谈笑风生了起来。
白柳琉走到厕所,程知礼站在洗手台前,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沾上红酒的衬衫下摆。
她在旁边的水池前,仔仔细细地洗着自己的手。
两个人的视线没有任何交点,任谁从他们旁边走过,也看不出他们正在交谈。
“白柳琉,我跟他们说,今晚我会尽量跟你谈妥交易。过了今晚,连我都不敢完全确定它留在你身上会为你招来什么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