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兔子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他们回到了溪水边,原本不到一米宽的溪流已经变成了一条水流湍急且浑浊的小河,冲走了岸边人们生活过的痕迹,包括白柳琉之前用鸡内脏布下的陷阱。
她用绳子将兔子的腿绑住,倒吊在树上,割开动脉放干净血,从脚的位置剪开一个口,从上往下像拔掉一件紧身衣一样,完整地将兔子皮剥下来。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四个男人同时五官紧皱,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仿佛她扒的是自己的皮。
“咦——”
下一秒,白柳琉将刀反握,扎进了兔子腹部,向下用力一划,给兔子开了膛,满满的内脏露了出来。
男人们脖子一缩,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啧——”
白柳琉:“……要是害怕,其实你们可以不看。”
程知礼说:“不是害怕,只是觉得你真的好残忍。”
“白柳琉搁古代估计得是杀手级别的人物。”
“确实很凶残,也很精彩,我第一次见人扒兔子皮,原来可以扒得这么快。”
肖漠北叹气:“对不起了,兔子爸爸,兔子妈妈,下辈子我当兔子你当人,你们来吃我吧。”
“弟弟,强者生存而已,别这么有罪恶感,你怎么知道上辈子你不是兔子它不是人呢?”
程知礼双手合十,对着剥了皮后骨肉红艳的两只兔子虔诚地拜了一拜。
“阿弥陀佛,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兔子们,你的生命没有终止,只是转化成了我身体里的能量而与我共存,你们在人类的指引下重获新生了!阿门。”
薛铭神色复杂地看着身边的人:“哥们,你这,你……郭千!郭千,你在看吗?我建议把程知礼带局子里去查一查,他信的教太邪门了,你听听他这口才,死兔子都让他忽悠活了嘿!他以前说不定就是干这行的!”
——哈哈哈这俩人在一起跟说相声似的,笑死了。
——白柳琉杀兔子的手法好娴熟,建议严查,以前说不定也是干这行的。
——呜呜呜兔子真可怜,我外卖点半只好了。
兔子的内脏也能吃,可是处理起来太麻烦,白柳琉只留下一部分作为钓鱼的鱼饵,其余的埋进土里作为肥料。
见她在树下埋完走开后,肖漠北屁颠屁颠地跑到她的位置,拿着小刀在树上刻字。
白柳琉好奇,弯腰念出他刻的字:“兔父兔母之墓?”
肖漠北低落地说:“嗯,我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一窝小兔子。”
程知礼路过飘来一句:“弟弟,要是把兔子宝宝们抓来一起吃掉的话,你就不会有这种心理负担了,比如说昨天进了肚子的野鸡一家三口。”
薛铭跟着补充:“比如说我们一起宰的孤家寡猪。”
韩羲丞想了想:“或者螃蟹和海螺家族?”
白柳琉像个大家长一样呵斥调皮的男孩子们:“不准嘲笑别人的同情心!”
程知礼立马一脸严肃地向她敬了个礼,毕恭毕敬道:“好的,不嘲笑了大王。我可能有些吃坏肚子,能申请下山去趟厕所吗?”
“可以,我陪你去。”
程知礼跺脚:“白柳琉,我要告你侵犯我人身自由权了!”
白柳琉心想男女结伴去厕所这种事确实不太体面,她拍了一下肖漠北:“你能不能帮我看着他,别让他一个人在岛上乱跑?”
她附到肖漠北耳边说悄悄话:“鬼已经吓腻了我们,但程知礼是新来的,单独撞见的话下场估计会很惨。”
所有人里面最单纯的肖漠北把白柳琉的话全数接纳了。
他还奇怪呢,难怪后面几天都没怎么遇见灵异现象,原来岛上是一只喜欢新鲜感的鬼。白柳琉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大好人,一直默默保护新来的程知礼,即使被误会了也不为自己解释。
他十分感动,并且坚定地点头宣誓:“大王!保证完成任务。”
程知礼不服道:“你以为换个帮手看押我,我就不能告了吗?”
白柳琉说:“你不想去了?”
“去啊。”
肖漠北背后有靠山,说话都硬气了:“那我也只是刚好顺路跟你一起去厕所而已,对吧大王。”
程知礼太笨了,一点都不懂得白柳琉的良苦用心!还得靠他出手。
他们叫得多了,白柳琉已然习惯大王这个称呼,从容地点头应下:“没错,你们早去早回,我会在宅子里烤好了兔子等人齐了一起吃。”
“好的,程知礼,我们快走。”
“弟弟!女人的话不能信啊,你怎么就被她策反了?哎哎哎,手脏,别碰我白衣服,我自己走。”
白柳琉满意地看着两人结伴远离的背影,只要一片区域的活人数量大于二,附近的摄像机便不会因为鬼的磁场强而受到影响。程知礼清楚这一点,当他对辛宥做的任何小动作都有可能会被拍下来的时候,相信程知礼也不敢轻举妄动。
等薛铭用他的水壶过滤完一桶干净的水后,三人拎着满手的收获打道回府。
尽管所有人都做了一夜噩梦,但当正午明亮的阳光驱走古宅里的阴霾时,这座拥有房顶和门墙的宅子依然给足了他们安全感。
所以苏洋也如白柳琉所料回到了古宅,独自在房间里哭,踏进院子便能听见她压抑的哭声。
看见门口出现白柳琉三人的身影,苏洋愣了愣,从哽咽变成了嚎啕:“你们去哪里了啊?我还以为都走了,人也不在,包也不在,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韩羲丞跟她解释:“我们抓到了兔子,大家一起去原来睡觉的地方取水回来用,所以跟你错过了。苏姐,你没找到山洞吗?”
薛铭啧了一声:“还用问?找到她就不会回来了啊,看她身上的泥,摔惨了吧大姐,真是辛苦您白跑这一趟。”
韩羲丞拉住薛铭,不忍心地说:“薛铭,苏姐现在很难过,你别说这些话去刺激她。”
薛铭无所谓道:“行呀,你怜香惜玉,见不得女人哭,我成全你——白柳琉大王!你打火机呢?”
白柳琉在门外忙着给兔子做烤架,没空回头:“背包里,自己拿。”
“你还得弄多久?我先把火烧起来吗?”
“烧吧,很快。”
见他们一问一答,互相配合,熟稔地像相处了多年的家人,苏洋哭得更大声了。
她不明白,同样是女人,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为什么白柳琉能得到偏爱和照顾,而她一直被所有人针对。
尤其是薛铭!对她跟白柳琉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薛铭瞥了一眼她,看见她脚下的黑籽,勾唇冷笑了一下:“您真是大忙人一个啊,哭得这么起劲还有空把我们留下的一个木瓜给吃了。这次你没理由分咱们的肉了哟,抓兔子的时候你可一点儿也没出力,”
苏洋瞪他:“谁稀罕!”
等她抽泣完了,擦干净眼眶里的眼泪,看清面前烤架上五花大绑,大腿划上了花刀,目之所及全是肉的兔子。
她舔了舔嘴唇,问白柳琉:“柴够烧吗?我帮你们捡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