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应激了。
他们永远也忘不了,上一次这山门警钟响起,带来的,是何等惨烈的一场屠杀。
是陈烽火带着一群鬼面杀神和一位神秘高人,如入无人之境,将他们那位传说中的抱丹大宗师门主,都活生生地打死在了牌坊之下。
难道......
难道陈烽火又带着哪个高手又来了?!
如今的六扇门,已经是一座风雨飘摇的破庙,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
“慌什么?都给我坐下!”
萧远山毕竟是新任门主,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色厉内荏地怒喝一声,试图稳住局面。
“报!”
守山门的弟子急速冲进殿内,还未来得及开口,萧远山立刻厉声问道:“是不是陈烽火那个小畜生又带人杀上来了?!”
那名弟子被吓得一哆嗦,连忙摇头,喘匀了气才急急说道:“不、不是陈烽火!”
“是有人前来拜访!”
“拜访?”
听到不是陈烽火,在场所有人齐齐松了一口长气。
不少人甚至直接瘫软地坐回了椅子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萧远山那颗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但紧接着,一股被戏耍的怒火便涌了上来。
“混账东西!”
他指着那名弟子破口大骂:“区区有人拜访,也值得你如此一惊一乍,敲响警钟?”
“弟子......弟子不敢啊!”
那名弟子吓得连连磕头,“实在是来人身份不凡,自称是、是混元宗的六长老,名叫......夜无纠。”
“混元宗?”
萧远山和几位长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一派胡言!”
大长老脾气火爆,当即怒斥道:“混元宗什么时候有六长老了?”
“老夫在武道界纵横数十年,只听说过混元宗有五大长老,威名赫赫,这个叫夜无纠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二长老也抚着胡须,冷哼一声:
“我看就是个江湖骗子,想借着混元宗的名头来招摇撞骗。”
“愚笨的东西,难道随便来个人,报个假名号,你就信了?”
“还不快去把那骗子给轰下山去!”
“可是......”那名弟子脸上的神情愈发为难:
“弟子也曾质疑过他的身份,但他......他确实拿出了混元宗的长老令牌,那令牌气息纯正,绝非伪造,弟子已经再三确认过了,他......他确实是混元宗的人!”
“什么?”
这下,几位长老都愣住了。
三长老拧着眉头,仔细思索了片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
“前不久,武道界确实有传闻,说混元宗新晋了一位年轻的长老,天资卓绝,实力深不可测,好像......好像就叫夜无纠?”
经他这么一提醒,大长老也恍然大悟。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猛地看向萧远山,沉声问道:
“门主,你可还记得,十年前,老门主曾与混元宗的宗主,有过一个约定?”
约定?
萧远山闻言,陷入了沉思。
十年前他还是掌门,老门主尚在。
那一年,混元宗宗主亲临六扇门,与老门主在后山禁地密谈了三天三夜。
当时他只知道两位巨擘是在论武,具体谈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但现在,被大长老这么一点,一个被他遗忘了许久的记忆片段,猛地从脑海深处翻涌了上来。
老门主曾半开玩笑地对他说过,他为自己最疼爱的徒孙苏琉璃,寻了一门顶好的亲事。
对方是混元宗宗主最得意的弟子,人中龙凤,天作之合。
当时他只当是酒后戏言,并未放在心上。
难道......
萧远山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急促起来。
“难道是琉璃和那个夜无纠的婚约?”
他声音干涩地问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位长老也是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震惊而复杂的神色。
他们都是老人,自然也都记得这桩陈年旧事。
“可是......”
三长老哑然失声,“如今琉璃她不是已经和那个陈烽火有了婚约吗?这要如何向混元宗交代?”
“交代?”
萧远山听到“陈烽火”三个字,脸上的震惊和复杂瞬间被浓浓的鄙夷和冷笑所取代。
他冷嗤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陈烽火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毫无背景的杂碎罢了。”
“他之前能带着无生阁墨影堂的人在我六扇门撒野,不过是仗着他无生阁执事的身份,狐假虎威!”
萧远山挺直了腰杆,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运筹帷幄的阴冷笑容:
“但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就在前不久陈烽火已经被无生阁新上任的蒋阁主,亲自下令,逐出了无生阁。”
“现在的他,就是一条没了牙齿、断了爪子的丧家之犬!”
“他凭什么配得上我最心爱的徒儿苏琉璃?”
殿内的长老和弟子们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陈烽火被无生阁除名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针强心剂,狠狠地注入了他们那早已枯萎的心田。
他们怕的,从来都不是陈烽火本人。
陈烽火就是一个靠着外力逞威风的废物。
他们怕的,是陈烽火背后那庞大到让他们绝望的神秘高手,在烟雾中将老门主击毙的庞然大物。
同时也不想得罪无生阁这个插在龙国上空的巅峰组织。
可现在,他最大的靠山,没了。
“门主英明。”
“原来那小子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如此说来,琉璃和他的婚约,自然也就可以不作数了。”
殿内的气氛,一扫之前的阴霾,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萧远山缓缓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寒光,一挥袖袍,朗声道:
“既然是贵客临门,我们六扇门,又岂有怠慢之理?”
“走,随我一同,前去迎接。”
六扇门山门前。
一道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座历经沧桑的古老山门。
来人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俊朗,棱角分明,一袭黑色长衫,将他衬托得愈发丰神俊逸。
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身上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