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不真实了。
是哪个脑子坏掉的富二代在寻开心?
还是哪个商界大佬在炫耀财力?
“......对方是谁?”
宋研的喉咙有些干涩,她忍不住问道。
王经理看了一眼包厢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知道宋研貌似不待见陈烽火,只能含糊其辞:“这个......这位公子哥的身份,我也不敢多问。”
“总之,是位你绝对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研研,听哥一句劝,赶紧回来,这可是你翻身的最好机会啊!”
宋研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五百万......
这笔钱,足够还清继父欠下的所有赌债,甚至还有剩余。
她可以彻底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不用再看那些恶心的嘴脸,不用再出卖自己的笑容和尊严。
“......好,我马上到。”
她深吸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王经理长舒一口气,连忙跑到包厢门口,对着里面恭敬地喊道:
“陈先生,研研她马上就到!”
“您稍等半小时。”
包厢里没有回应,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消散了不少。
半小时,对于等待的人来说,无比漫长。
陈烽火独自坐在昏暗的包厢里,没有开音乐,也没有开灯,只有屏幕上不断滚动的mV画面,投射出明明灭灭的光,将他的脸庞勾勒得轮廓分明,神情莫测。
终于,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道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
宋研还是换上了那身将她身材包裹得玲珑有致的紧身短裙,画上了精致的浓妆,只是眉宇间的疲惫,无论多厚的粉底都无法遮掩。
她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准备迎接那位一掷五百万的“财神爷”。
然而,当她的目光适应了包厢内的昏暗,看清了坐在沙发上那个男人的脸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陈烽火!
那个砸下五百万,只为见她一面的“公子哥”,竟然是陈烽火?
宋研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五年前,他还是个身受重伤、狼狈逃亡的‘穷’小子。
经理识趣地为两人关上门,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宋研所有的退路。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宋研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在别人面前,她可以游刃有余地扮演着风情万种的头牌“研研”,可是在陈烽火面前,她仿佛瞬间被打回了原形,变回了那个在他面前有些自卑的小护士。
曾经,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纯洁,隔着一层朦胧的窗户纸。
如今,他是客人,她是小姐。
这层窗户纸,被现实撕得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尴尬和难堪。
陈烽火抬头看到宋研,视线从她身上扫过,蹙眉问:“为什么来这种地方上班?”
最终,还是陈烽火打破了沉默。
宋研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陈烽火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从包里熟练地摸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袅袅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脸,也似乎给了她一层保护色。
“呵,”她吐出一口烟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钱啊。”
“不然呢?为了理想,为了艺术?”
陈烽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吞云吐雾,满眼风尘的女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发疼。
这不是她。
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宋研。
“我没有别的意思。”
陈烽火的声音放缓了一些:“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如果你有苦衷,可以告诉我。”
“苦衷?”
宋研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眼角却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陈大少爷,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
她掐灭了烟,身体前倾,一双媚眼直勾勾地看着陈烽火:
“我能有什么苦衷?”
“我就是喜欢这种地方,来钱快,又刺激,还能吊着你们这些有钱的男人玩,多好啊。”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刺,扎在陈烽火的心上。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陈烽火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股怒意从心底升起。
他气的不是她的话,而是她这种自暴自弃的态度。
宋研被他凌厉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强撑道:“当然是......”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陈烽火猛地提高了音量。
宋研被他这一下吓得浑身一哆嗦,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眶瞬间就红了。
那层坚硬的、伪装出来的外壳,在陈烽火的逼视下,寸寸龟裂。
看着她这副模样,陈烽火心中的怒火又化为了无尽的叹息。
他放缓了语气:“宋研,五年前,我欠你一条命。”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今天来,不是来消费你的,更不是来看你笑话的。”
“我只是想帮你,无论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解决。”
“救命恩人”四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宋研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也彻底击溃了她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那些伪装出来的冷漠、刻薄、风尘,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哇——”
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起来。
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决堤的泪水,汹涌而出。
“我爸......我爸他出车祸死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这几年发生的一切。
“我妈她带着我改嫁,那个男人是个酒鬼,也是个赌鬼,他天天打我妈......后来,我妈也、也被他折磨死了!”
“他把家里所有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赌债,那些人天天上门要债,说如果还不上钱,就把我卖到黑窑里去。”
“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只能来这里,只有这里来钱快。”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几年积攒的所有痛苦都发泄出来。
陈烽火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