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栖月知道大众的情绪应该怎么煽动,也提前预设好了结果。
她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配方是裴寂渊家祖传的,那就只能是裴家的东西,她江栖月作为裴寂渊的妻子,自然能够使用,但是江家没资格惦记!
这样直接把他们的路堵死,日后他们哪怕再打感情牌,拿养育之恩说事儿,也不能道德绑架她了!
看到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愤怒,她满意极了,随即她身子晃了晃,像是随时会晕倒一样。
几个侍卫想去搀扶,但顾忌人多,又不好有什么肢体接触,只得小心翼翼地劝说:“夫人当心!您昨夜受了惊吓,可别气坏了身子!”
“我没事……”
江栖月虚弱地摆摆手:“只是我没想到,爹竟然派人在夜里翻墙要绑架我。这要是传出去,女儿的名节……我怕是只能一脖子吊死了呜呜呜呜……”
她话未说完,便掩面痛哭起来。
围观的妇人们顿时炸开了锅。
“天杀的!夜里派男人去女儿家?”
“这哪是要配方,分明是要人命啊!”
“江老爷平日里装得人模人样,背地里竟这般龌龊!”
“谁说不是啊,不过这几个男子是哪儿来的啊?”
江栖月听到人群中有人在问,擦了擦眼泪,一脸感激:“我夫君被县令大人派去给人进山引路,这几天回不来,这些兄弟是秦县令担心我们孤儿寡母,家中无人,特意派来给我们看家护院的!
说起来……还得多谢大人,要不是秦大人,我只怕,只怕……”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明明是奉平南王世子之命,来保护裴夫人的。
不过……平南王世子确实是秘密来此地进行勘探,没有大张旗鼓地来,或许是裴家知道这件事?
几个侍卫不明白其中道理,还以为是裴寂渊和平南王世子关系匪浅。
但只有江栖月知道,这是她的离间计。
别看现在江家大门紧闭,这么久了,她闹出这么大动静,江青山肯定早就知道了,说不定就在门后偷听呢。
她就是让江青山怀疑,是不是秦泽不信任他,想暗害他,所以才派了人手保护江栖月。
毕竟这俩老狐狸明摆着是联手了,一个以公事为理由调走裴寂渊,另一个趁虚而入。
那就让这两个老狐狸互相咬去吧!
江府的大门终于被推开。
江青山铁青着脸走出来,身后跟着一脸慌乱的冯氏。
“孽障!你在这胡说什么!”
江青山厉声喝道。
江栖月像是被吓到一般,后退两步,眼中含泪:“爹……这几个贼人都招了,说是您派他们去绑我的……”
她示意侍卫,给了几个黑衣人一脚。
几个黑衣人连连磕头求饶,嘴上喊着“裴娘子饶命!”
“都是江家指使我们的!”
人群顿时哗然。
“江老爷,这您怎么解释?”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义愤填膺地质问道。
江青山额头渗出冷汗:“这、这谁知道,是不是江栖月指使这几个人来污蔑我?我……我根本不认识这些人!”
江栖月从怀中掏出一叠泛黄的纸张,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
纸张边角印着临江仙酒楼特有的梅花纹,右下角还盖着江家的私印。
“诸位请看。”
她声音清亮,在晨光中格外清晰:“这是从昨夜那三个贼人身上搜出来的。这是江家的“临江仙”酒楼记录收支等专业的收据时会用的纸张,是他们特制的!
根据这几个小贼承认,这是江青山交给他们,让他们把我掳走,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问出我家的秘方,随后写在这张纸上,然后……他们就能倒打一耙,说……
说这是他们江家的秘方,我才是偷窃的贼,到时我不仅丢了夫君家的配方,还丢了清白……”
江栖月又掩面哽咽,好不可怜。
刚刚那个为她出头的书生更生气了:“好一个猪狗不如的江家,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此毒手!真是可恶!”
“这、这分明就是临江仙账房专用的记事纸!”
有人陆续认出来了:“我家铺子给临江仙提供蔬菜时,他们给的收据就是这种纸!”
“没错!”
药铺的伙计也高声附和:“江家各铺子的记事本都是统一印制的,这纸我认得!我们药铺的收据也是专门定制的纸张!”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愤怒地挥舞着拳头:“江青山这老匹夫,居然派人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偷自家闺女的秘方!”
“什么自家闺女?早就断绝关系了!据说是嫌弃裴家家穷,不愿意惹上这么一个穷女婿!”
“呀,这是看人家生意好,眼红了!”
江栖月适时地添了一把火:“我本不想闹大,可他们昨夜这是要命的事情,爹,这次真的是您的不对了!”
这下彻底点燃了民愤。不知谁先扔出一个臭鸡蛋,“啪”地砸在江家的门匾上。
“砸死江青山!”
“江家不要脸!”
“砸了黑心店!”
烂菜叶、臭鱼头雨点般飞向江家大门。
江青山看得脸色铁青,正要发作,突然一个臭鸡蛋破空而至,正糊在他脸上。
“老爷!”
管家慌忙递上帕子:“人太多了,咱们避一避风头吧!”
“滚!”
江青山一把推开他,却踩到地上的蛋液滑了一跤,狼狈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消息很快传到了县衙。萧承听完侍卫的汇报,笑得直拍桌子:“妙啊!这裴夫人真是……”
他突然正色:“去,把江家偷配方的事写成告示,贴遍全县。”
“世子,这……”
身旁的聚宝斋掌柜有些犹豫:“江家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萧承冷笑:“先不说本世子最恨这等欺男霸女的行径,单就本世子承诺过,定会保护好他的妻儿,就不会放任此事不管。
况且……咱们也不会得罪江家的,反正会算在县衙秦泽县令头上。”
萧承说到这儿,兴致勃勃地喝了口茶。
侍卫来报,说江栖月把他派过去的侍卫说成是秦泽派过去的,他就明白了,这是江栖月使了离间计,准备让俩老东西狗咬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