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渊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能下厨房，能织布做衣裳，还认识不少药草和植物，现在连织布机都知道怎么造出来，看着可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啊。
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有。
裴寂渊选了几棵合适的木材，做了标记，随后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再往山里走，晚上到家天就要黑透了。”
江栖月摘了不少东西，也有些累了：“那我们回去吧。”
“背篓给我，我来背。”
两人回到家，却发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栖月看到门前等待着的江景辰，皱了皱眉。
“月儿！”江景辰惊喜万分：“你回来了？”
门内三个孩子看到江栖月和裴寂渊回来，这才开了门跑出来。
裴玉莹扯着江栖月的裙子，怯生生地说：“娘，刚刚你们不在家，我们不认识这个人，就没给他开门。”
裴毅轩接话：“他说是来找你的。”
小宝扣了扣脑袋，有些纠结：“是爹爹说过，如果我们自己在家，谁来都不许开门，即使认识的人也不行！”
江栖月笑着摸摸小宝的头：“小宝，你爹说得对。小孩子自己在家，不能给陌生人开门，认识的人也不行。只有爹娘回来了才可以。”
小宝得了夸奖，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
江景辰看着从大到小三个孩子，千言万语瞬间哽在喉咙。
他看向裴寂渊，眸中燃烧着怒火。
裴寂渊神色淡淡，似乎完全没有被江景辰的怒目而视影响到：“江公子是吧？不好意思，我们刚刚不在家，进去聊吧。”
江栖月却拦住了江景辰：“等等，我们这儿没什么像样的桌椅，就不留江公子喝茶了，您有什么事就在门口说吧。”
江景辰满眼心疼，目光落在她额角结痂的伤口上。
“那天你出嫁，爹娘不让我接近你的闺房。我不知道你撞墙自尽……”
他顿了顿，有些厌恶地看了裴寂渊一眼：“我知道你不愿意嫁他，你跟我回家，我现在就去县衙撤了婚书！”
江栖月嗤笑一声：“江公子，你爹难道没告诉你，我和你们江家已经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了吗？江青山现在可能已经改了族谱了。”
江景辰慌张解释：“不是的栖月，爹娘是心疼你的，族谱我拦着没让改！还有你的名字！
你听话，跟我回去，这人不是你的良人。你金尊玉贵养大的，怎么能给这样的人做妻子？”
裴寂渊挑眉，摸摸袖子，没有说话。
江栖月不干了：“江景辰？你有毛病吧？你现在来这儿假惺惺地做什么？
我要嫁给裴寂渊的事，江青山半个月前就通知你了吧？你那时候怎么不阻止？现在我嫁过来了你知道挽回了，孩子死了你来奶了？
你去撤回婚书？拿什么撤？裴寂渊明媒正娶，江家也是正门出的花轿，你一句空口白话就要带走我，你知不知道，这叫私奔？
还有，之前江彩月是怎么对我的，江青山和冯玉荣是怎么说我的，你真的不知道？我和江栖月究竟为什么被调换，你真的不知道？
整件事里我做错了什么？难道不是你们江家做的孽吗？现在却要我来替江彩月嫁人。好，我嫁，但是我这一嫁，就算是把你们江家的恩情还完了，我不欠你们的。
最后，我在这儿过得很好，裴寂渊，孩子们，都很尊重我。你就安安心心回去考你的秀才吧，别再来了。”
江栖月一口气说完，直接“砰的一下关上门。”
江景辰失魂落魄，好半晌才叹息一声：“栖月，我知道你是对爹娘失望了。是大哥不好，大哥没有保护好你。不管真相如何，你是我妹妹，我什么时候都认。你……”
他顿了顿，拿出一张五百两面值的银票：“栖月，这是大哥攒的体己钱，你拿着，你从小没吃过苦，有些银子好傍身。”
江栖月叹了口气：“我不需要，江景辰，拿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我不想和你们江家扯上任何关系。”
江景辰眼眶一红，还想说什么，但是江栖月已经不想搭理他了，转身进屋。
裴寂渊还在院子里，江景辰看到他就烦：“你……你给我听着，江栖月是我妹妹，你要是敢欺负她，我饶不了你！”
裴寂渊轻轻把手里的袖箭按回去：“多谢你关心我娘子。”
江景辰抓着手里的银票，犹豫了一下，叫住裴寂渊：“……你，你把这张银票收好。你家里穷成这样，我妹妹会吃苦的！你拿着这钱，好好对她。”
裴寂渊没收：“我娘子说了，她不需要。我怎么好违背她的意思？”
“你不需要个屁！你这房子都漏风吧！”
江景辰气得直跺脚。
“多谢江公子关心。只是我有手有脚，养得起我娘子。”
过了一会儿，裴寂渊走进房间：“他走了。”
江栖月正在整理她买回来的丝线：“走就走呗。”
“他说要给你钱。”
“我不是说了，不要。”
“……那他说要带你回去呢？”
江栖月抬眸看向裴寂渊：“我说过，会留下。江家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裴寂渊被江栖月清亮的眼眸烫了一下，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哦。”
江栖月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这是希望我回去？”
“……”
裴寂渊没说话。
江栖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走近他：“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咯。既然你希望我回去……那江景辰现在还没走远吧？你把他叫回来？”
裴寂渊抿唇，脚下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他以为把情绪掩饰得很好，但是江栖月敏锐地注意到，他耳朵好像红了。
江栖月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声音里满是失落：“哎……我知道你嫌弃我，觉得我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个麻烦，既然你嫌弃我，那我也……”
“没有，没嫌弃你。”
裴寂渊连忙打断她。
江栖月笑盈盈看着他，等待下文。
裴寂渊转身大步冲出房门。
江栖月连忙叫他：“话都没说完，你去哪？”
“……找工具，修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