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宁宁事件之后,伍骁阳继续着他的高中生活,但是爸妈教育他的那些话他记住了,他不敢再随便对一个女孩子心动,更不敢随便对一个贫困家庭的女孩心动。
而且,伍骁阳并非生活在真空,虽然他们刚刚上大学,没有金钱、权力、地位等种种计较,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和社会脱轨,谁不希望自己未来的男朋友\/女朋友有一个拿的出手的家庭呢?谁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家里穷得叮当响呢?
埋头吃饭的伍骁阳,只觉得一直压在心中的那股浊气,慢慢弥漫开,顶住他的胸腔,让他喘不过气来:她家境不好,只怕比想象中更糟糕,为什么她的家庭会这样?是因为天灾人祸还是因为家人不好的品质?
当然,除了这一点,他还察觉到,她对自己客气有加。她对自己有好感吗?哎,人家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肯呀!这更让伍骁阳苦恼。他一时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在意她的想法还是在意她的家境,抑或,二者皆在意。
三人吃完饭,盼盼客气的笑着,对伍骁阳说:“谢谢你请的这些,就不给你钱了,有机会回请你。”伍骁阳木然地点头说好。
坐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两个女孩都明显感觉到了伍骁阳的低落,心锦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发传单冻着了?”伍骁阳看了盼盼一眼,希望她也能关心自己一两句,但她什么也没说。伍骁阳心中的期盼落了空,冲心锦扯出一个笑:“没怎么,也没有不舒服,累了,不想说话。”大家自然一路无话。
到学校后,伍骁阳和两个女孩木然的道别,心锦叫住他:“你明天和盼盼去兼职,你们能一起吗?”伍骁阳不明所以地回答:“当然一起。”
“她没手机,你们要不要约个见面的时间地点?算了,我还是让盼盼拿着我的手机吧,我担心她一个人安安全。”
盼盼忙道:“不用,心锦,我没有手机也可以的。”
伍骁阳如梦初醒般,忙道:“明天几点出发?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等着,她不用拿你的手机了吧。”
盼盼的脸再次红了,没有手机让她觉得难为情,她赶紧开口:“七点吧,在学校大门集合就行,我会准时的。”
伍骁阳这次捕捉到盼盼不安的情绪了,他看着她,很快说道:“好,那就学校大门,明天七点,不见不散。”
三人分别后,伍骁阳走出去好远,才想起那件女士冲锋衣仍在自己的包里,他苦笑了一下,把衣服背回了宿舍。
回宿舍的路上,心锦对盼盼说:“我真看不懂伍骁阳的行为,他去找我们,回来的公交车上却一句话都没说,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不知道他怎么了,难不成是他向你表白,你拒绝他了?”
盼盼失笑道:“我的好心锦,也就你认为我这么好,别人未必像你一样慧眼识珠啊。”
心锦也笑:“也是,他们都有眼无珠。哎,莫非男生也来大姨妈?才让他心情低落。”
“嗯,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两个女孩说笑着向前走去。
第二天一早,伍骁阳和盼盼再次来到了兼职的地方。盼盼为了多挣钱,努力向每个路人讲解着传单的内容,伍骁阳只是木然的发着传单,他不再盯着她看,也不像之前那么热情。
盼盼注意到了伍骁阳的无精打采,谢心锦发传单时也不用心,但好歹应付着,今天,伍骁阳连应付都不愿意,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人一般,机械的发传单。盼盼也问了伍骁阳一句:“哎,你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伍骁阳摇头说:“没什么。”
盼盼愿意关心心锦,因为心锦是她的好朋友,但对伍骁阳,她就没那么多耐心了,并且,每拉一个客人到售楼部,就可以得到五块钱的奖励,真金白银在前,盼盼实在不愿意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个公子哥莫名其妙的情绪上,她很快再次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就这样熬到了中午,准备就餐时,盼盼指着藏在街角的的一个小面馆说:“我这几天都在这里吃,挺便宜的,不过,味道和环境都一般,如果你吃不惯,可以去那边几家,那些一看就是上档次的,一会儿我们在这里集合”
伍骁阳忽然就来了气,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我没那么娇气!”说完,抬脚走向了那小面馆。盼盼看着伍骁阳的背影,说了一句:“莫名其妙!”
二人坐在凳子上等餐时,盼盼想了想,对伍骁阳解释:“我昨天说改天会请你,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在这里请你?其实,我今天没准备请你,我,我钱不够,等发工资后我再请你,在更好的饭店。”
伍骁阳没说话,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盼盼,盼盼觉得自己的话可能让伍骁阳误解了,忙又解释:“我只是没钱请你吃肯德基这些,我自己的饭钱还是够的。你放心,我不用你请,我们今天吃饭AA。”
伍骁阳勾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的对盼盼说:“好的,AA。”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的手,现在全好了吗?”
“我的手?”盼盼没反应过来。
“火车上,你的手包着纱布,是受伤了吧?现在好了吗?”
“好了,早好了。”盼盼不以为然的回答。既然人家关心自己,盼盼也要关心一下人家,想到他上午的消极怠工,便向他道:“伍骁阳,我看你上午都不主动拉客户啊。”
盼盼没想到伍骁阳竟然淡淡的回答说:“哦,我忘了。”她疑惑的问他:“这可和钱有关啊,怎么能忘?!”
伍骁阳也不解释,反问盼盼:“常盼盼,你,很缺钱?”
盼盼觉得伍骁阳这个人的脑回路和别人真不一样,明明在说他的事情,怎么又绕到自己身上了?不过她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我缺钱,我急需这些打工的钱来改善一下我的生活,所以,我努力拉客户。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这么缺钱?你爸爸妈妈,他们,没有给你生活费吗?”
“给了,当然给了。”
“可是,常盼盼,我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想请教你,我去过你们老家,去过好几次,我们两个地方离得也不算远,经济水平也差不多,大部分人的生活虽谈不上富裕,但也没那么穷吧?为什么你这么缺钱?比别人更缺钱?你的家庭,很困难的样子,这是为什么?我想不明白。对不起,我问得太直白了。”
盼盼心中暗道:你又不是以第一次这么直白的问问题,那次不是问的这么突兀、冒昧、莫名其妙?我好意提醒你好好工作,没想到你又扔过来这么一个大问题,哪有人这么直白的问别人这样的问题的?何况咱们也不太熟,真是太没礼貌了!
盼盼调整了一下坐姿,一脸真诚的回答道:“你的问题不仅直白,还没礼貌,还好我脸皮厚,要不然得被你这问题问哭。”伍骁阳被盼盼说得不好意思,他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又向她道歉:“对不起,我问得太冒昧了。”
这时,他们点的面端了上了,盼盼呼出一口气,道:“你是挺冒昧的,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回答,只是回答的话,时间太长,我要先吃饭,以后有时间再答复你。”盼盼停顿了一下,正色道:“有一点要向你说明,我的父母没有苛待我,至于没钱,实属无奈。”
盼盼不再说什么,埋头吃面,伍骁阳没有得到答案,奇怪的是,问题问出来了,他本来沉重的心情就轻松了很多,那一碗极平常的青菜面,他竟然觉得味道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