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瑾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恋之情,柔声说道:
“妻主,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呀,你让我称呼你为阿戈呢。”
然而,江玄歌却对此感到十分诧异,她冷笑道:“简直是笑话,本王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江玄歌心里暗自思忖,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都绝对没有过这样的记忆。
而且,上辈子的蓝瑾甚至从未提及过这件事情。
蓝瑾的眼中渐渐泛起了泪光,他用膝盖艰难地在地上拖动着身体,一点一点地靠近江玄歌,仿佛每靠近一点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在我进入暗锦阁之前,因为我们之间有婚约的缘故,母亲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时常带着我进宫去拜见你。那时的你,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妻主你坚韧无比,让我心生钦佩。父亲和母亲从小就教导我要对你好一些,因为他们知道你承受了很多的辛苦,而当时的陛下也一直在折磨着你。”
蓝瑾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母亲问我是否愿意进入暗锦阁,她告诉我,要站在妻主你的身边,会非常辛苦……”
江玄歌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蓝首辅那张总是深藏不露的面容,唯一一次明显表露情绪的时候,便是他去找女帝私印伪造遗诏的时候。
后来,江玄歌为了替父君报仇,杀死了那名女官。这让一直暗中叫人观察各个皇女情况的母皇彻底选中她,毫不留情地将她送入了暗锦阁。
暗锦阁,一个充满黑暗与绝望的地方,这里没有阳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残酷的训练。
江玄歌从此被剥夺了自由,成为了一名暗卫,改名江戈。
在暗锦阁中,江玄歌不分昼夜地接受着高强度的训练和厮杀。
她的身体逐渐被折磨得疲惫不堪,伤口也因感染而恶化,最终引发了严重的寒症。
她的病情愈发严重,每天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高烧不退,生命垂危。
然而,暗锦阁的医治从来都是只保命,不管伤的。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江玄歌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
有一段时间,江玄歌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她常常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在梦中,她会看到一个小仙男在半夜里用干净的巾帕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身体,为她降温,缓解她的发热症状。
第二天醒来时,江玄歌的病情果然会有所好转,但她的精神状态依然十分恍惚,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
每到夜晚,蓝瑾都会默默地守护在江玄歌的身旁。他看着江玄歌那憔悴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心疼。
尽管自己身上也有伤,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找到江玄歌的位置,与她相互依靠着。
蓝瑾轻声呼唤着阿戈,温柔地哄着昏迷中的她,让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并让她重复:“永远都最喜欢阿瑾。”
那段日子的记忆对于江玄歌来说是残缺不全的,而且也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然而,当她听着蓝瑾诉说这一切时,她的表情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这些事情已经与她无关。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即便没有你,本王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同样会活到现在。若是你妄图让本王领受这份恩情,那恐怕是不可能的。不过,你竟敢对本王有所欺瞒!明日,你便启程返回圣京吧。”
蓝瑾闻言,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失败了,不管他蓝瑾再怎么假装柔软,又或真柔弱,都不能让她心软半分了。
江玄歌面无表情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休夫书,丢在了蓝瑾面前。
那张休夫书的信封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仿佛没有丝毫重量,就如同江玄歌对蓝瑾那半分未动的感情一般。
……
天空中,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着,不大不小,却也在地面上堆积起了薄薄的一层。
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一辆朴素的马车正孤独地行驶在返回圣京的道路上。
马车的车辙在雪地上留下了印记,仿佛是它独自前行的证明。
车内,气氛异常凝重。
花无痕和令狐云栖并肩坐在一侧,而对面则坐着蓝瑾。
蓝瑾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一张纸,那似乎是她的休书。
花无痕满脸狐疑地看着蓝瑾,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不是吧?王爷为什么要把我们三个送回去啊!我们最近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然而,车厢内依旧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花无痕见状,更加焦急地继续说道:“为什么冉焰那小子能留下来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的话音刚落,便又一次被沉默所淹没。
花无痕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便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蓝瑾手里攥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他看清那上面的三个字时,不禁失声叫道:“休,夫,书!”
最后一个“书”字的音调因为惊讶而变得有些怪异。
花无痕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蓝瑾,“阿瑾,你被王爷休了!”
令狐云栖连忙伸手拍了拍花无痕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兄长!”令狐云栖轻声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花无痕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赶紧捂住嘴巴,生怕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然而,他的心中却像被猫抓了一样,痒痒的,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充满了好奇和不解。
令狐云栖看着蓝瑾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地抓住了休夫书的一角,然后稍稍用力一拽,那休夫书便如同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般,轻易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花无痕立刻凑过去,他还没看过呢,他嘴里还在安慰,“阿瑾别难过,你脱离苦海了,就算是二嫁,圣京也是有不少女子钦慕你的。”
他嘴上没把门,又被令狐云栖拍了一下,彻底闭了嘴。
两兄弟凑在一起看这休夫书,这信封没被打开过,信口还封的很好。
蓝瑾没看过。
两人打开信封,看里面的内容。
“!!!”花无痕又是惊呼。
令狐云栖的手也抖了起来,有些拿不稳手里的东西。
原本毫无反应的蓝瑾感受到他们的异常,颓败的抬起头,伸手抢回休夫书,看清上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