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入口的黑雾仍在翻涌,萧无涯望着弟子们重新结好的北斗剑阵,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方才与苏刑交手时,黑莲战纹迸发的弑天之力还残留在剑身上,丝丝缕缕的暗金色纹路正与剑身刻着的问剑符文相互侵蚀。
“长老,当真不追?”大弟子楚星河抹去嘴角血迹,目光盯着裂隙深处,“那黑莲魔气滔天,放任苏刑带着它进入幽冥界,恐怕……”
萧无涯突然抬手止住他的话。某种异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低头看去,剑鞘上的云纹竟在缓缓蠕动,原本银白的纹路中渗出幽蓝微光。这是他执掌“问心剑”三百年来从未见过的异象,记忆中唯有百年前魔劫爆发时,宗门禁地的封印才泛起过类似的波动。
“都退下。”萧无涯沉声道,待弟子们退至十丈开外,他猛地抽出长剑。剑鞘落地的瞬间,底部暗藏的符文彻底显现——那是三朵缠绕着锁链的幽冥莲,莲心处镶嵌的暗红色晶石,正与幽冥界深处传来的脉动产生共鸣。
这一幕如惊雷炸响在萧无涯脑海。三日前在葬神谷,他分明记得剑鞘底部只有问剑宗的祥云纹。更令他心惊的是,眼前符文与宗门禁地里那本《幽冥密卷》中记载的“幽冥殿徽记”分毫不差。传说幽冥殿是上古时期掌控生死轮回的神秘组织,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后便销声匿迹,其传承之物皆带着能沟通幽冥的诡异力量。
“师父临终前说过,黑莲现世时不可阻拦……”萧无涯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剑柄顶端的晶石上。那枚菱形晶石此刻正流淌着暗紫色光晕,与《幽冥密卷》中“冥河之心”的描述如出一辙——此物需以万千怨魂为祭,方能从幽冥河底凝聚成形。
楚星河的脚步声突然逼近:“长老,您的剑鞘……”
“别动!”萧无涯瞳孔骤缩。就在楚星河弯腰的瞬间,剑鞘底部的幽冥莲符文突然迸发强光,一道幽蓝锁链闪电般缠住他的手腕。萧无涯挥剑斩断锁链的刹那,瞥见剑鞘内侧浮现出一行血字:“欲知盘古补天真相,三日后幽冥界‘不归渡’见。”
空气中骤然响起刺耳的尖啸,幽冥裂隙方向传来的震动愈发剧烈。萧无涯意识到,这是苏刑在幽冥界深处唤醒刑天残魂引发的连锁反应。他望着手中的问心剑,剑柄晶石的光芒突然暴涨,一道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涌入识海:少年时跟随师父进入禁地,曾在开天图残卷旁见过同样的菱形晶石,而师父当时的表情,竟与他此刻一样惊恐。
“传令下去,所有人撤回宗门。”萧无涯将剑鞘踹入幽冥裂隙,冷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从今日起,问剑宗弟子不得靠近幽冥界半步。”他转身时,刻意将剑柄藏入袖中,却不知楚星河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与幽冥莲符文同样幽蓝的光芒。
幽冥界内,苏刑的战纹铠甲已吸收九片残魂碎片。黑莲每吞噬一片,他的识海便多出一段关于幽冥殿的记忆残片。此刻,他正凝视着前方漂浮的第十片残魂——那残魂表面竟刻着与萧无涯剑鞘相同的幽冥莲符文。
“原来问剑宗与幽冥殿早有牵扯。”苏刑握紧黑莲,莲心处的青芒又明亮几分。他突然想起萧无涯收剑时复杂的眼神,以及对方剑鞘掉落的蹊跷——那更像是故意露出的线索。而远处传来的斧鸣声越来越清晰,刑天战魂的虚影正在幽冥铁壁后若隐若现,手中开天斧的斧刃上,凝结着暗紫色的冥河之水。
当第十二片残魂融入黑莲的瞬间,苏刑的识海炸开刺目金光。一段完整的画面浮现:盘古开天后,曾与幽冥殿主联手设下“天道补全计划”,以混沌青莲为引,刑天战魂为刃,试图剔除天道中腐朽的规则。而萧无涯剑鞘上的幽冥莲符文,正是启动计划的关键信物之一。
“萧无涯,你究竟知道多少?”苏刑望着幽冥界入口的方向,黑莲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战纹铠甲表面,十二道斧痕开始排列成阵,而在阵眼处,赫然是与萧无涯剑鞘相同的幽冥殿徽记。
幽冥界外,萧无涯在回宗的路上突然停住。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是师父临终前用血写的最后遗言:“若见幽冥莲,速毁问心剑。记住,我们问剑宗守护的从来不是天道,而是……”字迹到此处戛然而止,但此刻萧无涯终于明白,师父当年未写完的话,或许就藏在幽冥界深处,藏在刑天战魂与黑莲共鸣的真相里。
他将字条付之一炬,剑柄上的冥河之心却突然发烫。前方山道的迷雾中,隐隐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而在云层深处,一双赤红竖目正在缓缓睁开——那是刑天战魂即将苏醒的征兆,也是幽冥殿百年布局即将浮出水面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