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商队的驼铃声在子夜停摆,十二峰驮兽的火鳞甲片被涂成墨色,唯有苏刑腰间的血牙营腰牌能穿透伪装,照出车厢底部暗格的青铜纹路。叶清璃的狐耳贴着车厢板细听,尾羽突然绷直如钢鞭,那是妖族幼崽濒死时特有的灵觉共振。
“十七辆锁妖车,每辆囚着三到五名幼妖。”苏刑的黑莲纹路映出暗格结构,铁笼上的咒文正是当年密室里的“血池炼妖阵”变体,“栏杆用妖骨磨成,咒文在吸收幼崽的精魄。”
叶清璃的指尖抠入掌心,共生锁传来的剧痛不是来自自己,而是笼中那只蜷缩的白狐幼崽。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银铃铛,铃舌上刻着与幼狐额间相同的青鸾纹:“圣女大人……是青鸾族对神鸟使者的尊称。”
“咔嚓”一声,她的尾羽在无意识中扫断铁栏,咒文接触到青鸾血的瞬间崩裂。幼狐抬起湿润的眼睛,瞳孔里映着叶清璃额间的青鸾印记:“您是青鸾氏的圣女!当年族长说,圣女会带着斩鬼司的剑……”
话未说完,车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三名丹鼎卫的锁妖链破风而来,链尾倒刺上刻着与铁笼相同的咒文。苏刑的战戟纹尚未完全褪去,金属皮肤本能地挡住锁妖链,倒刺却在接触时吸走他指尖的黑莲血——这是专门针对人柱的“抽血锁”。
“清璃,带幼妖从暗格地道走!”苏刑的断剑残柄已被黑莲剑气替代,随手劈开两辆锁妖车的咒文,“这些锁妖车根本不是商队货物,是幽冥殿运往祭台的‘活祭灵引’!”
叶清璃的尾羽卷起三名幼狐,却发现每只幼妖的耳后都有极浅的红痣——正是十二妖将的转世印记。她突然想起石墙上的刑天殿星图,每颗暗星对应着一个妖族部落:“他们是狼族、狐族、青鸾族的遗孤,和我一样是妖将胚胎……”
锁妖车底部的地道传来狼嚎,苍狼斥候的接应小队正在与幽冥殿死士激战。苏刑的黑莲剑气扫过铁笼,咒文碎片竟自动拼成“人柱血祭”四字,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幽冥殿要在祭台用妖族幼崽的精魄,点燃第十二盏引魂灯!”
幼狐突然咬住叶清璃的袖口,指向最深处的黄金锁妖车:“那辆车里……关着狼族圣子,他的血能激活图腾柱!”她的毛发开始透明,精魄正被车顶的引魂灯汲取,“他们说,等圣女大人出现,就用我们的血……”
“闭嘴!”丹鼎卫统领的算筹砸向幼狐,却被叶清璃的尾羽卷住。她首次主动释放青鸾精魄,额间印记化作实体羽冠,锁妖链在羽冠光芒中纷纷熔断:“我娘说过,青鸾氏的圣女,生来就是为了守护妖族幼崽。”
苏刑看见,叶清璃的尾羽在救下幼狐时,无意识地摆出与壁画中相同的守护姿态。他突然福至心灵,将黑莲血滴在每辆锁妖车的咒文上——当年斩鬼司用来炼人的咒文,此刻竟因他体内的元辰莲,转化为净化妖力的清光。
“原来人柱之血能逆炼妖阵。”苏刑低语,想起密室里妖狼骸的腰牌,“斩鬼司的灭门咒,本就是为了让人柱成为妖族的救赎,而非毁灭。”
黄金锁妖车突然发出轰鸣,笼中少年睁开眼,瞳孔是两簇跳动的苍狼图腾,正是苏判幼年的模样。他颈间戴着与苏刑相同的三阴锁魂印,只是中央刻着“狼”字:“圣女大人,用您的青鸾血浇在车辕的狼首上,那是苍狼族的……”
话未说完,丹鼎卫的火网已笼罩地道出口。叶清璃咬牙将血滴在狼首雕像,青铜狼首突然发出悲嚎,整个商队的锁妖车同时炸裂,露出底下刻满妖族图腾的地脉通道。苏刑趁机抱起狼族圣子,战戟纹残留的雷属性光芒,竟让少年颈间的锁魂印暂时隐去。
“他们在收集十二妖将的转世胚胎。”叶清璃护着幼妖们退入地道,尾羽扫过狼族圣子的眉心,“每只幼妖对应着刑天殿星图上的暗星,而我……是最后一颗主星。”
地道深处传来苍狼斥候的呼号,苏判的青铜面具在火光中闪现:“小崽子,别磨磨蹭蹭!锁妖车的咒文在引祭台的地火,再不走整个商队都会被炸成……”
话音未落,黄金锁妖车的狼首突然崩裂,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十八年前斩鬼司灭门时的冤魂。苏刑看见,冤魂们的锁魂印上都刻着“护”字,正是这些被天机阁炼成活死人的斩鬼司弟子,用最后的力量为他们打开地道。
“墨先生说的‘贵人相助’,从来都不是外人。”苏刑低语,战戟纹在掌心凝成狼首印记,“是这些被抹去姓名的斩鬼司弟子,是这些即将被炼成灵引的妖族幼崽,是所有被天道规则碾碎却仍在挣扎的逆命者。”叶清璃的尾羽缠上他手腕,共生锁的红光映着幼妖们熟睡的脸庞,“当锁妖车的铁栏被圣女之血浇铸的羽冠扫断,当天机阁的借命术在人柱之血中崩解,这被囚禁的十七辆锁妖车,终将成为点燃……”
地道尽头的石门突然洞开,露出祭台方向燃烧的火山群。苏刑抱着狼族圣子,叶清璃护着白狐幼崽,身后跟着苍狼斥候接应的队伍。他们踏过的每块砖缝里,都有斩鬼司弟子用指甲刻下的“生”字,那是十八年来从未熄灭的希望,是比锁妖车更坚固的逆命之心。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南荒的沙暴,锁妖车的残骸上,青鸾羽冠与苍狼图腾交相辉映,在幼妖们的额间留下不会被咒文侵蚀的印记。苏刑知道,夜探锁妖车只是开始,那些蜷缩在铁笼里的幼崽,那些喊着“圣女大人”的声音,终将在祭台之上,见证双生人柱与十二妖将为自由而战的第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