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大强的棺材,便由村上送葬队伍抬着,往荒山坡送去。「(作者题外话:阅读至此的宝子们,愿你们事业有成、升官发财,生活美好、福气满满。)」
因为祖上辈还没有分田划地,沈家的老辈祖坟占用的是公家地皮。从沈大强这一辈开始,便需要自家备地安葬。
由于荒山坡一直无人打理,杂草丛生不说,而且上面还掩埋过李大壮和那一男一女的尸体。
于是众人出主意,把荒山坡开垦出来,让沈大强以后去那里守着他家的那片地。
就在棺木入土,村民自发赶来荒山坡送沈大强最后一程之时,原本一直安静沉恸的队伍里,突然现出了此起彼伏的嚎啕声。
众人纷纷侧目,这才发现,原来是混在人群里进来的牛英英。
她头发凌乱,衣衫破烂,疯疯癫癫又哭又叫。
“胡润才啊,你死得好惨啊!我烧给你的钱你收到了没有啊!”
“狗日的胡润才,你现在逍遥快活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你怎么狠得下心的啊!”
“大丫已经不见了,你要让她快点回来啊……胡润才……”
村民见状,赶紧拖拽着牛英英,冲她喊道:“牛英英,你哭错坟头了,这是沈大强,不是胡润才!”
人群里看热闹的人哄笑出声,“别搭理她了,反正是不论谁家有红白喜事,她都要去哭上一场。”
沈秋月跪在坟前,听到后面的动静后便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沈秋月,你这天杀的小贱人,你把我家大丫藏哪里去了,你快说!”
牛英英对旁边人说的话置若罔闻,她眼睛在扫到不远处的沈秋月之时,突然暴躁跳起,伸过手就要去抓沈秋月,幸亏蒋爹眼疾手快, 一把将她拦下。
“牛英英,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你家大丫不见了,你到这里来哭什么!有事找警察去!”沈秋月对牛英英大闹坟地的行为,忍无可忍。
牛英英被沈秋月的声音吓得愣了几秒,她盯着沈秋月看了又看,突然从地上爬起身,上前就要去抱她,一边呼天抢地。
“大丫啊,大丫,妈对不起你,妈不该把钱抛到到水里,你打我骂我都行,你跟我回去行不行!妈和满伢都离不开你,我不反对你和劳五霸在一起了,你跟我回去!”
一旁的蒋爹朝旁边几个汉子使了个眼色,几人便冲出来架起牛英英往山下走。
“沈秋月,我家大丫要是出事,我一定饶不了你。她说我们家就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你还我大丫,你还我大丫!!”
牛英英被架空抬起往山下走去,她捣腾着两条腿在空中乱蹬,又转过头对沈秋月放狠话。
沈秋月气恼牛英英的出言不逊,也奇怪她的变化无常,听街坊四邻解释后,她的怒气这才消了下去。
原来,自从胡润才死了,牛英英跳过一次水被人救起后,便精神错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经常一个人坐在家门口念念有词,一坐就是一整天,还时不时去别人家里捣乱,逢人就咒骂、哭丧一样叫喊,村里人对此早都习以为常。
“蒋爷爷,现在胡大丫也不照顾她了么?”
沈秋月虽然对牛英英心生不了怜悯,但是想到二丫在城里可能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情况,她想作点了解后,找机会告诉二丫。
“她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不知道她犯了什么浑,年纪轻轻居然想到跟着那混子劳五霸,虽然中间她们家确实过了一段好日子,但是劳五霸死后,她们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劳五霸生前结仇的人多,欠的钱也不少。他一走,胡大丫就成了众矢之的,都过来找她要钱索赔,加上她自己也不干好事,做那什么地下黑庄,搞得咱们响水坳是乌烟瘴气。
所以,她估计忙于应付那些焦头烂额的事,现在过得挺糟心,哪有心思管牛英英。”
沈秋月想起了那日回来之时,一身红衣服的大丫站在田埂旁一脸哀怨看向自己的眼神。
总在别人身上找问题,却从不去反思自己的过错,被仇恨充斥的人,终将也会被仇恨反噬。
如今,从胡大丫和牛英英身上已经看到了下场。
沈秋月不再搭理这些破事,但是想到仇恨二字,她又想到了胡天赐。
如果他也一味地沉浸在过去的旧恨里无法真正走出来,那很有可能,他会越陷越深。
劳五霸溺水事件,在确认跟胆小怕事的沈秋阳无关后,沈秋月也放下了心,她决定不管了。
眼下她还有很多事要去解决,更何况,劳五霸那颗毒瘤死有余辜,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这事但愿跟胡天赐无关。
沈大强的葬礼结束后,沈秋月回家去收拾妥当,便准备接高叶一起去派出所处理丁芳玲的事。
王翠兰此时正在房间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哼唱着不成调的歌曲,丝毫不见没了丈夫的难过。
沈秋月心里一阵悲哀:可怜的养父沈大强,把王翠兰捧在手心一辈子,临死时,还在要自己不要怪罪王翠兰。可再看王翠兰,沈大强还刚埋葬,她精神抖擞着刻意打扮,这是在准备迎接自己的第二春?
“哎哎呀,秋秋秋月,你看妈这件衣服好看不。”王翠兰在镜子里看到了正一脸质疑看着自己的沈秋月,急急忙忙转过身来,在沈秋月前面转了一圈。
原来是件新衣服,确实是以前王翠兰不曾穿过的碎花雪纺衫。
沈秋月不置可否,冷声道:“爸刚过世,你这又是化妆,又是穿新衣服,准备约见郭怀?”
“你你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你你你爸马上就来了,他接我们去城里玩两天去。你赶紧准备准备,咱咱们一起走。”
王翠兰一听沈秋月要触自己霉头一般扫兴,便赶紧打断了沈秋月的话。
“果然猜得没错,你是又要跟那个男人走!你就作吧,你是真不长记性!当初那个狗男人,怎么把你当垃圾一样甩掉的,你忘记了?”
沈秋月恨铁不成钢,气愤得一巴掌拍在门板上。
她是真没想到,王翠兰这几天,居然在打这心思。
“那那那是以前,过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眼下,我们孤儿寡母还要生活,沈大强说走就就撂挑子走走了,你你让我我们怎么活下去!”王翠兰振振有词哼哼道。
“我懒得跟你掰扯,反正我从小也是爹不疼娘不爱,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拦你,沈秋阳你带不走他,你不教他自力更生,我来教!”沈秋月说完,大步流星朝院门外走去。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能再让沈秋阳跟着王翠兰瞎混下去。否则,他将真的无药可救。
眼下刚好借着沈大强过世的契机,还有劳五霸事件的压力,在沈秋阳有改变的想法之时,必须适时地拉上他一把。
“你你你个混账玩意,你管天管地啊,还管到老老老娘头上了!秋阳什什么时候轮到你瞎管教了。”
王翠兰急了,她今天一早已经在电话里跟郭怀约好了,带着沈秋阳和沈秋月去城里跟他碰面,解决认亲的事,没想到沈秋月不光不听安排不说,还把沈秋阳给带走。
“妈,我要跟着姐走,你一个人在家照顾好自己吧,我会赚钱了,以后养你。”沈秋阳确实不喜欢读书,他听了沈秋月的安排,决定跟着她去外面学门手艺。
此时,他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郭波波车上,等着沈秋月上来后便前往城里。
“我我我的天啊,这这不孝逆子,都要跟我造反啊!”
王翠兰追出来时,看到是郭波波带着姐弟俩,顿时眼珠子一转,心里大喜:“哎哎呀,这这这不是昨天还在反对郭怀认亲的郭家小丫头吗?今天她们仨关系就这么亲密了,这这这不刚好都不需要我插手了嘛。”
她装模作样干嚎了两嗓子后,便不再说话,而是背过身去,给郭怀拨去了电话。
“怀怀哥,一一切按计划进进行,你家小女儿,带着我家宝贝儿子和秋月一同回回来了。”说这些话的时候,王翠兰异常激动。
郭怀显然也没料到,郭波波昨天还跟沈秋月不共戴天,今天就跟她们坐到了一起?难道是昨天对她说的话,起作用了?
“行行行,那就好,那就好,我晚上在城里摆上一桌,给你们接风洗尘。”
郭怀一听这么快把沈秋月说服了,原本对王翠兰爱搭不理,突然热情高涨。
“对了,你凌晨跟我说,你儿子有可能杀了劳五霸?要我出个主意,怎么个事?我当时在梦里呢,也没听清楚,你好好说道说道。”
原来,王翠兰偷听到沈秋阳和沈秋月小声谈论劳五霸溺水的事时,断断续续听完,便以为劳五霸是被沈秋阳推下的水,并让他溺亡。
她赶紧掏出手机,给自己此时的救世主郭怀打去了求助电话,想让他帮帮沈秋阳。没想到郭怀当时正做着美梦,嗯哼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王翠兰正愁如何再次跟他开口之时,郭怀又问起了这件事。她赶紧磕磕巴巴又把自己没听完整的话,复述了一遍。
那边的郭怀顿时眼前一亮,他第一次看到沈秋月时,沈秋月和沈秋阳在沈大强床头也正是说了一嘴这事,当时站在门外的郭怀还没听明白,现在有了王翠兰完整版本的解说,他终于把事件串联了起来。
合着那个小胖墩出于报复心理,把老油子劳五霸给整水里去了,后来害怕想救却没救起来,反倒让他溺亡了!
哈哈哈,简直是天助我也。既然沈秋阳有命脉被我抓到了手里,那拿捏沈秋月不就是分分钟的事!
“怀怀怀哥,如如果这事真查查起来,你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啊!”王翠兰讪笑着问。
“放心,兰兰,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事,我管定了。”郭怀胸脯一拍,一言即出,心里的计划也已经应运而生。
有了郭怀的承诺,王翠兰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喜滋滋地开始为未来做着盘算了。
然而,令王翠兰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期盼的好日子不光没来,反而因为她的一顿骚操作,让一切都脱轨,跟她设想的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