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那个小洞啊,知道!”胡天赐喝了口水,点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胡天赐虽然问的是疑问句,但是对沈秋月的问题并没有意外表情。
他的反应太过奇怪了,沈秋月心里在反复嘀咕。
“自然是救走高叶的时候,无意中知道的。”沈秋月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胡天赐对这些事,都知根知底。
“秋月,对不起,一开始我并不知道高叶被丁芳玲藏起来了。
等我发现时才知道她在洞里,我特意把丁芳玲引开,把洞门打开,想让高叶自行离开。
没想到刚好你后面过来把她带走了……”胡天赐像是直击了沈秋月的心思一般,突然说了这样一番话。
“真的是你想让高叶离开,所以特意给她留的门?”沈秋月对胡天赐的信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流失,她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呵呵,原来,你真的已经这么不相信我了。”胡天赐苦涩地一笑,将杯底的茶一饮而尽。
沈秋月没有说话,她确实已经对胡天赐的言行没办法做到信任如初。
他太过平静,平静得让沈秋月很难不把他和丁芳玲想成是一伙的。
沈秋月透过桌脚缝隙,看向胡天赐格格不入的劳保鞋上那些泥土,她已经笃定一个事实,如果洞穴的地下还藏了人,那十有八九,胡天赐也是知情的。
而且,大概率现在人已经被转移了地方。
“那里面是有什么问题吗?”胡天赐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眼微笑着问沈秋月。
“我想去那里面看看,不知道,你方便带我进去么?”沈秋月定定地看着胡天赐已经有些陌生的眼神。她想赌一把,看一下胡天赐的反应。
“那里面挺黑的,没有灯,怕吓着你,而且长年累月没有打扫过了,不干净。不然,明天再去吧。”胡天赐微微皱眉,像是替沈秋月考虑。
“不要紧,蒋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有应急灯。”沈秋月一字一顿说着的时候,眼睛却死死盯着胡天赐。
原来,沈秋月在来的路上,担心情况不明对自己不利,反而打草惊蛇,为了壮胆,她把电话打给在自己家里守夜的蒋爹。
胡天赐这时候,脸上才有了几许诧异的波澜。他抬眼看了看沈秋月,沉吟了几秒,“好,既然你这么想看,那就,去看看。”
胡天赐对沈秋月会来,确实猜到了,但是他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
他在警察带走丁芳玲的第一时间,已经将被折磨得九死一生的丁死保拖出了地窖,把他双手双脚捆绑着封了嘴,用麻袋套着头藏在二楼和三楼的夹层杂物间里。
家里暂时还没有更好的地方藏匿丁石保,又不可能放了他,于是胡天赐只得把他临时安置在夹层,准备等风头过后,再想其他办法。
而胡天赐更没想到,沈秋月会把那个讨人嫌的蒋爹喊上。
在两人相对无言等蒋爹过来的间隙,胡天赐悠悠道:“秋月,我送你的那瓶幸运星,你喜欢吗?”
沈秋月原本很僵硬的情绪,似乎被这句话触动而有了些许松动。
她忆起了胡天赐和自己的点滴纯真过往,也忆起了胡天赐那个下午在路口送自己幸运星后,所说的那些悲观丧气的话。
眼下的胡天赐,沉着冷静心思缜密,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好像真的渐渐在好转,但是也正是他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像换了个人,让沈秋月觉得他异常陌生。
沈秋月一直希望他回到曾经那个阳光自信开朗腼腆的时候,而不是眼前这种诡异中透着笑容的阴郁面孔。
“喜欢,”沈秋月顿了顿,“但是,上次为了给你做劳五霸溺水事件不在场的时间人证,那个瓶子现在还在忠哥办公室里放着,等忠哥醒了,我会把它拿回来放柜子里收藏的。”
“呵呵,有你这句话,我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了。”胡天赐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垂下头,将脸陷在手掌间。
而后,他又挺直腰背,“那些幸运星,其实,是丁芳玲和胡大丫所有做黑庄的数据。你拆开每一个,背面都有六合彩购买日期,购买人,购买金额那些详细记录……有了这些,丁芳玲抵赖不了。”
沈秋月大吃一惊,她惊讶道:“之前不是听说,她们的那些证据被销毁了,所以,她们的追责问题,也不了了之了么!”
“她们手里的,肯定被她们销毁了。我一直在她们身边,自然提前做了备份。”胡天赐靠到了沙发上,有些颓废。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告诉我?如果我拿出去举证丁芳玲,这是会给她带来牢狱之灾的!”
沈秋月更加捉摸不透眼前的胡天赐了。
难道自己误会他了吗?如果他真的和丁芳玲是一条心的,他不可能会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而是拼了命都会去保她。
但如果他们不是一条心的,自己来找高叶时,他情愿和丁芳玲躲到洞穴里避开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放高叶走?
他到底在打的什么主意????
沈秋月脑海里纠集的各种信息和问题在疯狂撕扯打架,却得不出一个结论。
“这是丁芳玲咎由自取的,怨不得我,也怨不得别人。她对你做过太多恶毒的事,而那份证据,说不定能解解你的心头恨。”胡天赐笑了笑,双手摊开,仰躺在沙发上。
“秋月,做人真的太累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来了。”胡天赐面朝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般说道。
沈秋月对眼前已经极度陌生的胡天赐突然顿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说不上来原因,心里已经隐隐不安,她想到了沈秋阳说起劳五霸溺水死亡时,胡天赐跟他说过要他不要对任何人说起那件事。
“天赐哥,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沈秋月克服着内心的各种惶恐,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是带了十万个为什么来的么?”胡天赐单手撑住脑袋,有些疲惫地看向沈秋月,“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沈秋阳说他看到了劳五霸溺水后在施救的过程中,你不让他施救,过后,还告诉沈秋阳要他不要把这事声张,有这事么?”
每个字明明都是中文,但是凑到一起,成了一句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疑问句,胡天赐脑袋有片刻短路,一片茫然。
这是他又一个始料不及的事。他早就应该想到,沈秋阳那种心性不稳又胆小怕事的主,怎么可能把自己警告给他的话藏住。
胡天赐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所有事情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最后轻叹一声,很是无奈地冲沈秋月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听。
沈秋月心里忐忑,她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其实,劳五霸,是你弟弟沈秋阳推下去的!”
此话一出,如同五雷轰顶,沈秋月连退两步,跌回了座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