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
胡天赐故作沉思地立直身子,摩挲着光洁的下巴停顿几秒后一拍手掌。
“我记起来了,我跟我舅舅在镇西那家卤味店喝了顿酒后,就……就在镇岔路口跟秋月见面聊了聊天。”
胡天赐说这话的时候,有意将躲闪的目光看向丁芳玲,一副怕她吃醋的样子。
果然,丁芳玲听到秋月二字,顿时气血上涌猛地抬头,抬手直逼胡天赐鼻尖子,大声谩骂道:
“胡天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就说你昨天晚上怎么那么对我呢,原来是偷摸着去见了自己的老相好了没尽兴就回来冲我发脾气吧!你臭不要脸!”
说完,她抡起羸弱的胳膊,便朝胡天赐的脸扇了过去。
“老婆,我和秋月清清白白,我不敢跟你说,不就是怕你多心吗?我和她从小一块长大,如果真有什么早就有事了,还能等你到出现啊!”胡天赐见自己转移话题成功,心里有些得意,他顺势一把在半空中接住了丁芳玲无缚鸡之力的手,便开始替自己解释。
刘忠轻咳几声,“行了,你们要没事了,就回去吵吧。我们这里还有一些取证工作要……”
“刘队长,你不要被胡天赐的表面所敷衍了,他根本没有失忆,他一直是在装的,我要检举他,我坚决要检举他,我舅舅的死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丁芳玲觉得自己现在连呼吸都困难,胡天赐步步为营的淡定,让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苍白无力,也让她对他突然升腾起莫名的害怕感。
她感觉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跟以往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完全判若两人。
“芳玲啊,芳玲啊!你爸不见了!你快去找找吧!”
劳莲花一整晚都没看到丁石保,打电话也没人接,原本以为他去了百合村劳五霸家里,想着今天去找他。没成想,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发现了劳五霸浮在深水区的尸体,而劳五霸溺水的消息发出去了这么久,丁石保也没有回来,这太反常了。
丁芳玲一听,懵了一瞬,这才记起,昨天晚上之后,确实就没有再见丁石保了,“你打他电话啊!”丁芳玲急得直跺脚。
“行了,我们一起去找找爸爸吧,舅舅已经过世了,再痛苦也得先顾眼前人。”胡天赐说完,径直揽着丁芳玲,便要朝警戒线外走去。
丁芳玲不从,拼尽全力就要挣脱胡天赐的束缚,胡天赐以极其暧昧的方式,俯下身来,贴到丁芳玲耳侧,轻言道:“老婆,你要是还胡说八道,可能就真的见不到咱爸了哦。”
说完,他勾唇冲丁芳玲迎上来的那道难以置信的目光浅笑。
“你把我爸弄哪里去了?你杀了我舅舅,还想杀我爸?”丁芳玲这次没敢大声声张,而是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问。
“我可没说这话,刚刚刘队长说了,你舅舅出事的时间是下午,我那时候有不在场的证人呢。”胡天赐毫不在意地松开了丁芳玲,摊摊手,然后一脸无所谓地再次凑近她,“你要是继续瞎折腾,小心把你老爸那条老命折腾掉了哦,你要是表现得不错,我兴许一高兴,还能告诉你他到哪里去了。”
说完,他当着远处围观的人群,在丁芳玲额头上吻了一下,又捏了捏她的下巴,这才转身大步流星朝人群里走去,边走边大声道:“各位乡亲,麻烦大家帮忙留意一下,我岳父大人,是否有在哪里逗留,如果有看见了的,麻烦告知一声我的家人。拜谢大家了。”
胡天赐一边双手合十,一边连连朝围观的人鞠躬。
丁芳玲根本不敢再多言,她已经确认,眼前的这个对自己满身戾气但对别人表面乖张的胡天赐,真的开始了他的报复。而失去了舅舅劳五霸庇护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只觉得自己身体软绵绵的,再也抽不出半分力气去跟胡天赐斗争,她耳朵里和心里只残存着胡天赐给她的警告:如果再闹下去,会把丁石保的命给折腾掉。
她一步一趋,跟在胡天赐身后,往回走去。
“蒋爹,你怎么看丁芳玲刚刚的说辞?”刘忠眯着眼,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一旁的蒋爹。
“哎,年轻人,冲动上头了,争风吃醋的,难免冲昏了头脑。”蒋爹连连摇头,他对丁芳玲毫无好感,也完全不相信胡天赐会干杀人的这种事。
“您不觉得胡天赐的精神很反常么?自从他爸出事后,他可从来都没这么张扬过。”
“刘队长,我跟你说,天赐这段时间精气神才刚刚好一些,你可不能跟旁人一样,因为他爸的问题,就戴有色眼镜看他。那孩子,不容易!
秋月还没去市里,你刚好可以去找她做个人证,如果她和胡天赐的见面时间和劳五霸大概死亡时间吻合,那不就成了!
我可告诉你,七点多的时候,胡天赐喝得酒气很重回不了村了,打电话给我去接的他,我昨天还跟他一通好说歹说他精神才好了一些。你现在就只要去调查下等7点多前胡天赐的活动轨迹就成。”
“看您说得,我刘忠是那种戴有色眼镜的人么?我这不是都没有当众传唤他么?还不是为了顾及他特殊的家庭原因。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的可能,更何况丁芳玲还如此叫嚣着要检举呢,我不就多心了点。”刘忠把心里的疑惑收起来,呵呵笑道。
回去后,胡天赐直接走到大厅里丁石保最喜欢躺的那张摇椅上,舒服地睡了下去,可劲地摇了起来。
丁芳玲脸色很差,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闭目养神,像是无事人一般的胡天赐。
何珍珠从楼上下来,赶紧招呼着丁芳玲,“芳玲,快点坐下,有身孕的人,不能受累,身体会吃不消的。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去煮。”
“不需要,我自己有妈,她能给我煮。”丁芳玲不为所动,冷冷地斜睨了一眼胡天赐。
“哎,你这孩子,怎么像刺猬呢。”何珍珠打定主意,想为了丁芳玲肚里的孩子重新开始,那是胡家未来的香火和希望。
她心态终于慢慢调整了过来,但没想到,刚把好意说出,却在丁芳玲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问问你的好儿子,不光跟自己的白月光沈秋月不清不楚,还谋害了我舅舅,现在不知道把我爸整到哪里去了?我倒想问问,你这个当妈的,就是这么育人的么?”
话刚说完,丁芳玲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影子,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脸上被甩下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响亮的声音和痛感让她耳朵轰鸣,眼冒金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哭喊都忘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么?我的话,只说一遍,你要是不长记性,休怪我变本加厉!从始至终,入侵我家的,都是你们一大家子没教养的杂种,把我们搞得家破人亡的也是你们。
你有本事,就去找到我杀人的证据交给警察去。否则,我明天就拿着你开展地下赌博的所有账本去告发你,让你生不如死地到牢里待着去!”
丁芳玲汗毛都竖起了,被打的脸上高高肿起通红一片,而另一半脸却已经面如土灰,她像泄气的皮球,再也支棱不起来,哼哼两声后,瘫软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