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压在我房间里梳妆台上那个信封拿出来给我,我在门口等着。”
黄娥眼睛一动不动盯紧着沈秋月,似乎想通过她姣好的面容,看到她内心里去。
黄娥对沈秋月最大的芥蒂,不仅仅是她的家庭原因,更让她对她弃如糟粕的还是在于她觉得沈秋月玩弄了周野感情的事。
一个身子都不干净的女人,哪里配得到自家儿子干净纯澈的爱。
如果之前对一家人反对周野和沈秋月交往还觉得遗憾的话,沈秋月跟周野发生关系没有见红这事,则让她对沈秋月的印象打了百分之百的折扣。
甚至,在冯芳的一通怂恿下,黄娥现在成了坚决支持他俩分手的主力。
沈秋月眸光微冷,站得笔挺,心里在感叹:这些复杂的人,真的太善变了,订婚那日在车里对自己热情异常的黄娥,就如同是沈秋月梦里出现的幻影一般不复存在了。
铁门哐当一声再次打开,露出了冯芳的脑袋。
“妈,你拿……”她不经意的眼神瞟向沈秋月时,顿时止住了正在说的话,吓得尖叫了一声朝沈秋月道:“啊!你,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如嫂子所愿,跟周野分手的。我跟你们说过,我们分手,需要当面对质。
既然你们都在家,想必周野也在里面吧。
嫂子,你们都这么不待见我,那就让周野和我面对面说一句不难吧。”
沈秋月此时此刻异常冷静,她发现她之前发抖、心悸的感觉全都没有了,只有字句铿锵,坚定有力。
冯芳似乎很怕沈秋月强行闯进去,她从房间里快速走出来,跟黄娥一样,用力把门砰一声合上后,大声嚷嚷道:
“让他跟你说什么啊说!两个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要强行拉扯,到最后,在不了 一起,谁都不好看。
更何况,周家也是有名声在外的,你再到这里瞎吵吵,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
沈秋月被冯芳嚣张的态度给整笑了,她噗嗤一声道:
“从始至终在吵的人,都是你们。如果不是周野曾经对我真心相待,我也不会如此死乞白赖等着他的回应。”
转而,她转过头,把手窝成喇叭筒,朝里面喊:“
周野,不管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希望你像个男人一个站出来,面对我。我要的不多,四个字,你要跟我分手,就够了。”
沈秋月越说心里越膈应,股股涌出的酸楚,让她不由得把声音拔高。
她知道,如果周野在里面,绝对能听到她的声音。
“你这都六个字的!来来来,你也别嚷嚷了,这是他写给你的分手信。
往后,电话你也别打了。他换号了,再过不久,我们就要搬家了,也不会住在这里,你不用再往这里跑了。”
黄娥见沈秋月拔高音量,急吼吼地就要去拉她,顺便把冯芳手里攥着出来的黄色信封,塞到沈秋月手里。
封皮上几个洋洋洒洒的大字:致我爱的小妞。
那几个字印入眼帘之时,沈秋月突然泪眼再次翻涌。
这一刻,她的心突然如同揪住了一般疼。
她认识周野的字,也熟识这称呼,这上面千真万确,是他的笔迹。
既然黄娥说这是一封分手信,那意味着,里面的内容,也是周野亲自写给自己的诀别。
沈秋月刚刚支棱起的所有气力,突然像放空了一般。
她异常庄重地接过信封,失魂落魄地穿过黄娥,挤开了冯芳,一步一步朝楼道里走去。
后面两婆媳很配合地相视一笑,不动声色看着沈秋月一步步远去的背影。
直到楼道里再无鞋子叩在地面的声音,两人才倏尔重重地松了口气。
“得亏野儿现在还没醒。不然,看到这小妮子找上门来,指不定又得闹出什么风波来。”
黄娥拍着胸脯,提起垃圾袋,准备往楼下走。
“妈,这信毕竟不是小野写的,能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辈子。
就算这沈秋月信了,放下他了,你能保证小野清醒过后,不去找她?到时候,一切败露,只会让小野恨我们大家的。”
冯芳从后面小声地喊住了黄娥。
“那,你说咋办?这写信也是你提出来的馊主意,现在又说分手信的事不妥当!”
黄娥扔掉了一个不想要的大包袱,刚想哼几句小曲开心一下,顿时被冯芳的几句提醒整得心里刺挠了起来。
“好办呀!洛叔回来过年,不是过几天就要出发去北非了吗?
周泰都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而且护照也给小野特批加急去申办了,让小野跟洛叔去那里好好磨练磨练吧。这样也能让他和沈秋月的联系,彻底断掉。”
冯芳的话,要了黄娥老半条命!
她一直都不想周野离自己太远。如今,让他为了分个手,就跑到北非那种条件艰苦、还路途遥远的异国他乡,她坚决不愿意!
“你想多了,这事,我不同意。野儿需要磨练,随便去哪个有条件的老战友公司都行,何必跑到北非去。
要说跟这个女人分手,更犯不着逃那么远,有错在先的是她,条件不行的也是她,不是我们野儿。
这事,你不要再提了。”
黄娥的话,把冯芳怼得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但看到黄娥如此凶神恶煞的表情,她只得闭了嘴。
她都已经做好了把周野支开,然后顺利拿到拆迁福利房的计划,眼下黄娥却要开始使绊子,这让冯芳心里的气愤加叠。
一气黄娥对周野的偏袒,二气因为她无节制的宠溺周野,会毁掉自己的完美计划。
“妈,小野也不小了,你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啃老,一辈子活在你和爸的庇护下吧。
将来,你们老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和周泰来护他周全?”
冯芳越想越气愤,跺着脚朝背对着自己往楼下走的黄娥嚷道。
黄娥第一次听冯芳说出这种言论,她诧异地转身,抬头望着楼梯之上高高在上的冯芳,神情怪异道:
“你一个嫂子,这么操心小叔子的事干什么?而且,你总在想着让他远离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你是觉得,只要把野儿撇开,我们老两口名下的财产,就都到了你们手里?
你还真是丑人多作怪!难怪前几天有熟人提醒我,要我多多注意福利房那边的动态。
合着,他说的都是真的?!!!”
黄娥的话犹如平地里爆出的一颗闷雷,在冯芳心门上炸开了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