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边在迷迷登登中醒来的文春燕,睁开眼便看到四方格子的天花板, 脑袋里头痛欲裂。
她脑回路还没有上线,双手想回握,发现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耳畔是林母和林子建那两个姐妹在门外的喋喋不休。
“我告诉你,如果不是看在她怀了个男娃的份上,我指定会把她赶走,这种乡下丫头,哪里配得上我家三儿啊。”
“妈,以后你做这些事,还是要征求一下小建的意见,不然给他交代不了,我们都受牵连。”是大姐的声音。
“可不是嘛,刚刚把她拖上车,我男人可是拼了老命了,这真要出什么岔子,把我姐弟的情份都弄没了,得不偿失啊。”
林子建二姐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让躺在病床上俨然一条待宰咸鱼的文春燕慢慢记起了自己昏睡过去前的经历。
……
她挂了沈秋月的电话后,便朝疾快驶来的面包车招手。
车子没有任何迟疑,擦着文春燕停了下来,只看了司机一眼,文春燕便大呼不好。
她躲过了大姐和林母,没想到被半路的二姐和二姐夫给逮着,而且自己还主动送上了门。
来不及细想,文春燕收回准备上车的脚,转头便朝通往镇里的路上跑去。
可身体不便的她,还没走出几步远,便被摔着门骂骂咧咧的二姐夫一把薅住了长发往后拖拽。
文春燕感觉自己头皮都被扯裂感觉,她疼得眼泪瞬间涌出,一边挣扎着道:“放开我,放开我。”一边却只能被动地跟着他的轨迹移动。
最后,文春燕被他蛮横地打开车门,硬塞进了面包车,随即用力地锁死了车门。
上了车,文春燕试图求饶:
“二姐、姐夫,我想回去,你们放我走吧。”
“我肚子里怀了你们林子建的骨肉,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伤害他。”
二姐坐在副驾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接了话茬:
“我说弟妹,你就别吵吵了,你就配合着去做个检查,很快的。镇里就有个诊所,刚好承接这种私下检查的业务,也不远,妈和大姐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二姐说完后,再也不吭气,任凭文春燕如何低声下气,如何声泪俱下都无动于衷。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条巷子里,再往前车子开不进去。
“你好生带着她进去,我找个地方停车!”二姐夫从头到尾就没有搭理文春燕,尽完自己司机的职责后,他便飞一般把车子开得溜远。
文春燕表面被二姐搀扶着,实际却是被她强行挽住拖拽着,进了那个巷子后面的所谓诊所。
这个诊所门口老旧电线犹如蜘蛛网缠绕着,墙面斑驳掉渣,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废弃场所。
这种地方能做检查?也配叫诊所?
文春燕心里一阵发毛,她几欲想挣脱,但人高马大的二姐却把她卡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大姐和林母后几步也跟着进了房间,林母一看到文春燕,便气愤得伸手要打她:
“你这个不省心的野丫头,居然还偷摸着溜了,让我们白白折腾这么久,你肚子里的要是个大孙子,你要让他出了什么问题,你让我怎么活。”
大姐走上前也准备一通指责,一个穿着一件污渍沾满前襟的白大褂的秃顶男人走了出来,他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几人道:
“后面还有人排队要做检查呢,你们别到这里吵吵,孕妇跟我进来。”
不耐烦的三言两语立马把瓜唧瓜唧说个不停的两母女的话给制止了。
文春燕像看到了希望,她没有再挣脱,而是顺从地从二姐胳肢窝里抽出手来,跟着秃顶男人进了屋子。
“把门关上,上床上躺着。”白大褂背对着文春燕发出指令。
“医生,我不要做检查,求求你,帮我做场戏,让我躲过这一次。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文春燕压低声,焦急又害怕地恳求。
“给多少都没用,你们家人给的已经够多了。老人家想检查一下男女,无可厚非,就做个b超后抽血抽羊水做化验就行了,你配合一下很快的。”
秃顶男人已经在准备工具。
文春燕环视了一圈这脏兮兮的房间,闻着那刺鼻发霉的味道,她觉得自己估计今天会交代在这里。
“钱你拿着就行,你不用给我做检查,等时间待够了,你再让我出去,然后出个证明……”文春燕语无伦次地想说服秃顶男人帮自己。
秃顶男人奇怪地看向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文春燕:“我的口碑是实打实检查出来的,你让我不做检查,就给出证明,你是想让我砸掉自己招牌?”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只需要口头出个证明,说是男孩。”文春燕听着秃顶男人的话,心里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你姑姑我可得罪不起,他儿子在县里做大官,我不按她的要求来,她能把我这里填平。
我拿钱办事,你就不要再说了。”
秃顶男人显然早就已经被林母说服,也许也是钱给到位了,加上林子建的名声在外,让他根本没想过要帮孤立无援的文春燕。
我姑姑??
文春燕感觉快被气笑了,连刚刚的害怕都抛到了脑后。
这个死老太婆,居然对外说她是我姑姑?连自己儿媳都不敢承认,看来真的是留了后手。估计如果怀的不是男孩,她真的会把自己赶走,留着名声给她儿子将来娶妻用。
我偏不让你得逞,文春燕气愤不已。
“她可不是我姑姑,是我婆婆,她儿子林子建是我老公。
我婆婆想抱个孙子,为了查验性别,她强迫带我来这里,都是背着我老公的!你想想,等我从这里出去,我老公会不会来找你麻烦,关闭你这样一个无门无面的黑诊所,他那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就能做到的。”
文春燕顺着林母的话,干脆和盘托出。
“啊~这……”秃顶男这才意味不明地盯着文春燕看了几眼,放下手里的工具,“你等等吧,我出去跟她们好好说道说道。”
文春燕松了口气,借着这个间隙,她赶紧去掏包里的手机,可手往包包的位置一摸,空空如也。
完了,刚刚光顾着紧张担心去了,连包什么时候被二姐撸走的,都没发觉。
她顿时挫败下来,来不及细想,只得把逃跑又放在首位。她朝这个小房间后门的一张帘子掀开,门是有,但是被横着的几块木板钉得死死的,毫无退路可言。
略微带了点期待的心,这下是彻底死了。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秃顶男人身上,希望他能高抬贵手,救自己这次。
然而,文春燕不知道的是,秃顶男一出去,就做了个手势,把外面焦急候着的三母女引到屋外。
“你们怎么回事,明明是你媳妇,还说是你侄女。她现在抗拒心理很重,这检查不好做。”秃顶男为难地说道。
林大姐叉腰而出,嚷嚷道:“哎,这人是谁重要吗?你钱都收了,由她干嘛,直接检查就行啊。你一个男人搞不定一个女人啊!”
“她可是个人,不是只动物啊,再说,这是要对私密位置刮擦的,我还能强行压着她不成!到时候惹了你们家的林秘书,我可是负责不起。”秃顶男显然有些生气了,“钱退给你们,别耽误我后面的生意。”
“惹什么惹,我老婆子坐镇,你谁都不要怕。”林母在后面一跺脚,拿下主意,“给她打支镇定剂今儿必须把这检查给我做了!否则,我让你这破诊所干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