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汉三眼看自己偷拿借条的计划落空,顿时怒从中来。他从后院找出个桶,提了一桶水,直接往男人身上淋了下去。
他以为冷水能把瞌睡粉的药效褪去。
没成想,男人不光没有反应,反而脸色苍白、嘴唇铁青,两条原本趴着的胳膊,顺着桌子耷拉了下去,直直垂着。
胡汉三感觉有些蹊跷,他摸到男人的手,发现他冰凉冰凉,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他颤抖着手探到男人鼻孔,居然发现他没了气息!
他猛然想起,男人曾说过他有先天性心悸病,所以每次喝酒,他都不会超过三盅,怕诱发毛病。
胡汉三慌了,莫不是瞌睡粉引发他犯病了??
他颤抖着手又在女人鼻子下探了探,女人也气息微弱,但还尚且存活。
他思前想后、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除了酒里放了点粉末,其他东西都是正常的,顶多睡着啊,怎么就突然没气了呢?
莫不是……
药量过猛了?
胡汉三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暗里买这特效药时,那贩子偷摸着特意交代了,一次用量只能2克,刚刚只顾着防人发现,把那一袋都加进去了,自己还担心整不倒他们,再倒了半袋……
胡汉三腿打着摆子,掏出还在他兜里的粉末袋子,上面赫然写着15克\/袋。
卧槽,大意了啊!!这指定是药量过猛了。
胡汉三这下彻底慌神了。
他急得团团转,一时不知所措,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找人求救吧,万一有救呢?但是当时的胡汉三那是万万不敢的。
这要是让人发现自己给人下药了,那便成了刑事案件,自己指定得被抓。
但是如果不求救,就这样让意外发生在这里,那不照样成了刑事案件?现在女的还有呼吸,说不定没什么大问题。
那些人被拖欠的工资,还不知道全部给没给完,就那些如影随形的要债的,随时都能发现她们出了事。
救也不行,不救也不行,胡汉三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那如果,让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有没有可能?
就这样熬到了半夜,正当胡汉三一筹莫展之际,随着一声闷雷般巨响在响水坳上空,厂子那边传来爆炸性消息:厂房坍塌了!
后墙可能是根基不稳,顷刻间倒了下来,所有机器设备都掩埋在了废墟里。
简直是神来之笔,天助我也啊!
“真他娘的是亲兄弟,在这个时候解救了我!”
胡汉三心里一阵激动,顿时豁然开朗。
他知道,这肯定是胡润才在搭建厂房的初期,在里面捞油水,搞的豆腐渣工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既然出现这个转机,他觉得这是天不亡他胡汉三。
他当即把村委办大门锁好,赶紧奔赴塌荒现场第一线。
当然,他的目的明确,并不是为了救援,而是去查看情况后,等待机会把被自己下了药的两人塞进塌荒现场,造成事故垮塌而导致两人被砸身亡。
这样不仅处理了眼下男人突然猝死的突发状况,也处理了他在男人手里借的那累计起来有二十万左右的大额债务。
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一箭双雕!
等他赶到的时候,村里很多人已经到了。
大家有的提议动手徒手搬运砖块,有的则提议连夜去镇上请起重机帮忙助力。
人工出力大家能帮就帮了,但是起重机在当时可不是一般价钱能请得起的,谁会愿意出钱啊!
村民们议论纷纷,胡汉三喊了一嗓子:“让胡润才和那二老板老两口子过来商量下对策。”
二老板两口子就是那对临时夫妻,此时此刻正趴在胡汉三设的鸿门宴的酒桌上,生死不明。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胡润才没到现场,那野鸳鸯两口子也没到现场。
“哎呀,不会是都砸死在里面吧!”此话一出,众人瞬间脸色全变。
“得亏我工资昨天拿到了手啊,不然血汗钱也泡汤了。只是可惜这老板,要真这么背运砸死了,也是好人不长命。”
人群里夹杂着之前做事的员工,纷纷开始对着那二层楼垮塌下来的废墟感慨万千。
胡汉三从这些只言片语里也了解到,原来这两口子从劳五霸那里借了贷款后,便立马把工人的工资结清了。
这让做贼心虚、唯利是图的胡汉三倒是在心里默哀了几秒钟: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种,可惜碰在我胡汉三手里了。
不过,他也确定下来,现在工人们的工资拿到了手,那众人也不会再关注这两人的动态了,这刚好方便自己行事!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胡润才倒是没事,他在胡汉三安排去喊的人再三催促下,不情不愿的来到了现场。
他知道那两口子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了,反倒欠了不少外债,所以他对他们的事也不上心了。
走到现场,胡汉三拿出他村长的威风朝胡润才道:
“二老板两口子有可能被掩埋在了下面,你作为大老板,理应掏钱安排个起重机过来,把这里翻一翻,大家一起出出力,找一下人,如果人没在还好,可以把里面能用的机器搬出来。”
胡润才一听,顿时就气炸了。
别人不知道我胡润才只是个被你挂了个名的大老板,你还不知道么?
还想从我手里拿钱出来收拾这样个烂摊子,想都别想!
“胡润土,你作为一村新官村长,在这种大灾大难面前,你不得做出点贡献,拿出你的表率作用么?”
胡润才和胡汉三两人在两临时夫妻进村考察之初,便商量好了:
胡汉三主外,打消临时夫妻的顾忌,给他们提供各种政策和村里名义的帮助;而胡润才主内,渗透到内部,最大程度挖掘油水。
现在出事了,你胡汉三就开始拿出你的官架子摆谱,想把屎盆子扣我胡润才身上?想都不要想,门都没有!
“注意啊,我现在是胡汉三!名改了,以后你们都别再呼我以前的小名了!在此刚好公告一下。”
胡汉三倒是没有计较胡润才对他的不敬,反而给了他回应。
他现在心里那个乐呀,他等的就是胡润才拒绝出钱搞救援。
这样一来,废墟就让它成为废墟呗!
刚好一废到底!
救援工作被卡在了这一步,时机也是恰到好处。
胡汉三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略微沉思道:
“这样吧,今天天色也这么晚了,黑漆黑漆也找不出什么结果,而且这墙体还有一部分没塌下,避免第二次垮塌造成其他伤亡,大家都散了吧,
明天我去找施工队来,看能不能从村里的公共收入里拿出点钱来,把这事整一下。”
众人纷纷赞同,村长都发话了,自己也就不需要过多担心了。
村东头那个神算子蒋爹,对照当时的时间,掐指算了一下,他隐隐感觉不妙,便想开口制止道 :
“村长,这不合适!如果二老板两人真在这墙体之下,等到明天,人都凉了。”
“蒋爹,你就别多虑了,这黑灯瞎火的,就算他们在里面真被砸了,不死也凉了。”
胡润才打着哈欠,拍了拍蒋爹的肩膀,带头先离开了。
胡汉三眼瞅着众人都陆续走了,只有蒋爹一脸凝重地看着一片废墟迟迟不愿离开,他心里暗暗着急。
这死老头,尽会整事。得亏你不是真神仙,只是个迷信人才相信的乡野刁民!
不过,心里暗骂归暗骂,胡汉三表面还是维持着谦和,朝蒋爹宽慰道 :
“蒋爹,先回去吧,这也看不出个什么结果来。”
蒋爹面露难色,重重地摇着头,叹了口气,只得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但他真的在刚刚掐指间,算出两人可能真的遇到了危险。
只是这迷信行为,信的人就信,不信的人自然不信,而且其中的玄机也只能掐出不能道出,说法能做参考却做不了有力的证据,又有什么作用呢?
看所有人都散去后,胡汉三终于也松了口气。
他马不停蹄地去家里拖自家的小翻斗车。那玩意可以装下两个人,刚好能一次性把男人和女人一齐带过来。
只是自己这圆不隆咚的身板,能不能推动两个人到这地势较高的荒山坡来?胡汉三犯难了,在心里替自己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