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我感觉你变了!”
李大壮眼里充满了无助和说不清的难过。
当年他还在屠宰厂的时候,身强力壮,工资可观,贾金桃自己找上门,要跟了他。
那段时间,他们在一起过了一段幸福的光景。
为了不被贾金桃嫌弃自己满身的肉腥味,李大壮利用空余时间学了水电安装,后面慢慢开始接活。
没多久,就彻底改行,终于从屠宰行业脱身出来。
有了小壮后,只做眼前的一点活,根本不够一家三口的开支。
李大壮开始承包外村的活,造成了和贾金桃聚少离多的状况。
而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要命的是有一次李大壮在高处安装线路时,从架子上不慎跌落到低处时,胯部直接卡在一根横梁上。
虽然捡了一命,但当场下面鸡飞蛋打,从此丧失了男性雄风的能力。
起初贾金桃还安慰李大壮,要他放好心态,好好养着。
可后面看他根本没有半点起色 ,活也黄了,而且治疗过程还花了很多钱,她慢慢就开始冷淡起来。
李大壮为了保住他和贾金桃的爱情和婚姻,养好身体后便选择跟县里一家水电公司签了长期劳务合同,拿高额固定工资。
但要听从公司的调遣,南来北往,哪里有活,哪里去,而且工作时长也特别长。
从那时候起,李大壮一年基本难得回来一两次。
而他每月的工资除了自己几百的生活费,全都寄回来给了贾金桃挥霍。
当然贾金桃对他的态度才缓和了很多。
这次回来休假,原本李大壮准备送小壮上学后再去外地。
没成想却收到消息,有同村的人举报贾金桃私藏违禁药品。
一心护妻而且特想在贾金桃面前表现自己依然是那个强壮的男人的李大壮,做了他这辈子都后悔的冲动决定 ,把斧头砍向了自己。
“李大壮,变的可不是我,一直在变化的是你自己!”
贾金桃停下手里拍粉饼的手,一脸鄙夷地从头把李大壮打量到脚:
“你自己看看,你哪里还有点男人的样子?”
说到这里,她还嗤笑一声,别过脸去,继续补妆。
她的话犹如尖刀利刃,直插李大壮的心窝,顿时让他眼神里仅剩不多的光,也瞬间熄灭。
他从跌落时起一直在保全着的男人自尊,在这一刻碎了一地。
他失魂落魄地往后倒退两步,摇摇欲坠没有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连高大的身体压到了那条残缺的胳膊,他都没感觉到疼痛。
贾金桃被这一声轰然巨响吓了一跳,转过身才看到翻着白眼没了知觉的李大壮。
“李大壮,你他妈真不是个男人!我真是瞎了眼了,碰上你这么个孬种!几句话就把你打倒了,一天天净是事!!”
贾金桃一边骂,一边蹲下身去用尽力气啪啪啪几巴掌,轮番打在李大壮脸上。
见没反应,她只得端了一碗水一边用力掐他人中,一边把水直接倒他脸上。
李大壮本来也是被气晕过去,经过贾金桃一番折腾,倒真把他给弄醒了过来。
“桃儿,不要离开我!”
李大壮空洞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美娇妻,他痛苦不堪地木然冲她说道 ,眼角划出了几滴不甘的泪。
“你省省吧,我什么时候说离开你了,你别整天疑神疑鬼,我就出去看个节目,你就来这么一出,你还让不让我过日子?”
贾金桃气急败坏,对地上的男人大吼大叫道。
她确实不会离开李大壮,因为她去打听了,可以去县里给李大壮申请残疾津贴,加上现在家里没有了壮劳力,还可以去村上申请低保补贴。
这可是实打实的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李大壮现在唯一能给家里带来的利益了。
所以她今天精心打扮的目标便是胡汉三,看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帮她把这两件事办了。
既然是自己和胡润才的事被他发现了,总归还是自己有错在先不是,赔个礼道个歉撒个娇说不定就过去了。
当然能不能把胡汉三的事搞定,她都没打算放过沈秋月。
如果胡汉三和自己的关系回暖了,那她就不把胡天赐扯进来祸祸,另外随便找个男人就行。
但是如果给他胡汉三回头的机会 ,他都不愿意珍惜,那到时候,她也不会对胡天赐心慈手软了。
主意打定,她又给李大壮泡了杯带磕睡粉的蜂蜜水递给他,冷声道 :
“喝了这蜂蜜水,睡一觉,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我去看看表演,就回来给你做午饭。”
见贾金桃不跟自己置气了,李大壮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他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贾金桃也不管他睡没睡,抓了把瓜子走出去拉上门,在外上了锁。
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扭着腰出院子,却见对面沈大强家张灯结彩,沈大强正刮着浆糊,忙碌着往门框上贴对联。
“还没夺魁呢,看你们能得意多久!呸。”
贾金桃把嘴里的瓜子壳啐了出去,朝对门吐了口口水,然后继续朝村部走去。
没想到,刚走到舞台附近,她就听到大家都在喜笑颜开地议论沈秋月很有可能能夺得头魁。
“真看不出来,这小丫头不声不响,居然有这手艺。”
“是呀,是呀,这没几年功底和耐心可绣不出那么牛逼的效果。”
“要真是秋月得了冠军,那也是我们响水坳的名声!真看不出沈大强这么个孬爹,生了个这么有能力的女儿。”
……
贾金桃心下一沉,挤着人群往里看,只见沈秋月一席古风服饰素洁淡雅清新脱俗,特别打眼,她已经表演完了,跟几个选手在交头接耳一边看着台上,一边晗首浅笑。
而那张用木质框架裱好,摆在作品展览区正中间的刺绣图,更是大气奔放,上面署名正是沈秋月。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点针线活!这也能摆上台面做比赛?”
贾金桃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翻着白眼,嘴里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可不是嘛,我当真以为,这比赛有多正式了,也就这些小儿科。”
身后一个声音,接了贾金桃的话茬。
贾金桃扭头一看,是比自己更义愤填膺的牛英英。
她站在场外,站得远远的,一边叉着腰,一边气愤地点评。
见贾金桃看向自己,牛英英赶紧冲她一笑,招了招手:
“金桃妹子,你也才来是吧!”
“是呀,这种东西,有什么可看的。”
贾金桃挤出人堆,走到牛英英面前,冲她扬了扬下巴道 :
“你家大丫二丫,听说是因为沈秋月没有报上名?”
“怎么可能因为她啊!她算个什么东西!”
见贾金桃被传言误导,牛英英急忙摆手纠正:
“我家的是我不想让她们去了,所以中途给她们悄悄把名撤了。这种比赛,拉低水平了。”
牛英英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两个女儿不如沈秋月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丫头片子。
贾金桃哦了一声,心底却在暗暗发笑:你家那两个,不论哪方面,说实话,也确实没人沈秋月出色。
不过,站在同一战线的就是战友,贾金桃强行按下嘴角翘起的弧度,没有反驳牛英英。
她巴不得多几个人说沈秋月的不是,这才能宣泄自己对她的恨意。
就在她跟牛英英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眼角余光却瞥见评委台上在倒茶的胡汉三匆匆从台子跳下来,绕过看台,朝围墙外走了去。
现在可是求和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