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看他连连买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生怕他把自己的身子搞坏了,只能话语沉重道:“小少爷,因为一点事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可不值啊!”
“你以为我愿意吗?还不是这个家太奇怪了!我想要的什么都没有,有钱能干什么?!什么都瞒着我,现在还凭空出现了一个叫乔向阳的姑姑,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一个个都瞒着我,我心里能好受吗!”乔司启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吼叫着,似乎是在宣泄自己多天以来积累下来的情绪。
管家看着他精神几近崩溃,心有不忍。
怎么说都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再怎样都不忍心变成这般堕落的样子。
吞吐了许久,终于决心将自己所知的一切托盘而出,但也隐去了一些事。尽管他现在已经成人了,但毕竟经受一连串的打击他现阶段还是接受不了的。
而且……只是乔家内部的事,他这个外人也只能站在中立的态度进行转达。
“这些话由我这个外人来告诉你,的确有些不妥。但既然你觉得自己有权知道事情的原委,那我就将你想知道的尽可能地告诉你。今天过后,小少爷你可要振作起来。不管怎样,你现在都是乔家的继承人。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自己吓自己,不光先生会看不起,外界的人若是知道了……都很有可能威胁到你们现在的生活。小少爷,听了我的话,再好好做出决断吧。”
管家意味深长的话暂时地让他清醒过来,黑眸定定地看着他,显然被他的一席话给惊到了。
管家略带嘶哑的嗓音,像是开启了尘封了许久的记忆一样,带他回到了过去。
乔老爷子是白手起家,在有乔向阳这一千金时已经是本市屈指可数的富豪了。本在这样物质条件丰富的环境下,乔向阳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但事实是,她与乔老爷子关系并没有那么深厚。
乔夫人在生下乔向阳之后,身体一直抱恙。虽然有上流人士的身份,但实际她都没怎么机会能走出家门,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
因为这个原因,乔向阳虽然贪恋母亲的温暖,但考虑到她的情况,从没有哭闹过。而乔老爷子那时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业上,对这个家也鲜少过问。
虽然有请专门的医生对妻子专门护理,但毕竟是产后留下的后遗症,基本是没有痊愈的可能。
过一天熬一天,香消玉损也是迟早的事。
但小小年纪的乔向阳虽知道母亲身体不好,但一直以为她有痊愈的可能。所以当母亲离开的时候,她一时也无法接受。整个人几乎是懵懵懂懂地守灵,送母亲出殡,眼泪一点也没有掉下来。
那时候她六岁,并不知道死亡的概念是什么。她只记得周围的人一直在哭,哭得她还是一脸茫然。
为什么要哭呢?妈妈不是在这吗?
乔向阳很纳闷,想向一旁的父亲询问,却被他冰冷的眼神震慑在了原地。
她其实很怕他。
从她记事开始,这个名义上的爸爸就鲜少在家,她也不常多与他接触。可妈妈说了,他是爸爸,她是他的女儿,所以见到他必须喊他。
虽然心里害怕,但她还是怯怯地喊了他一声:“爸爸……”
隐约看见了他怒瞪着的瞳孔,她害怕得往后退了几步。乔老爷子也没有多说话,冷着脸甩手离开,更加让乔向阳害怕。
她感觉得到,她这个爸爸,并不喜欢她。
因为他对她疏远的态度,也让她愈加觉得这个家的冷清和孤独。但家里除了管家和佣人,并没有能真正说得上话的人。
乔老爷子一直视她为麻烦,对她的情况更是不闻不问,就像家里没有这个亲生女儿一般。
时间一长,乔向阳的性子也越来越孤僻,几乎不怎么与别人说话,而且害怕与别人交流。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陌生人都跟父亲是一样可怕的存在。
在她十岁那年,乔老爷子带回了一个小男孩。
起初大家都以为这是乔老爷子在外的私生子,毕竟混的贵圈那么乱,有一两个情人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却不想他大方向所有人承认,这是他从孤儿院里领养出来的孩子,名字就叫乔向梁。
乔向梁比乔向阳大了一岁,初到乔家的时候皮肤被晒得黑溜,个子也比她高了不少,但沉默寡言,几乎不说话。
乔老爷子并不想他们两个孩子之间有什么太多接触,只是命令他们两个不许待在一起超过一小时。
虽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下令,下人还是乖乖照做,但这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交情。
乔向阳性格是内敛,但难得看爸爸带了一个小男孩回来,而且年龄跟她相仿,正好可以给自己解闷。
既然说明了他的真实身份,她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虽然知道父亲在他身上倾注的比她倾注得多,但能从他这里听到有关父亲的一点消息,她也算满足了。
这的确有点可笑,毕竟自己才是亲生女儿,父亲对自己那么冷血,却对乔向梁那么上心。说不羡慕,还是有那么点的。她还嫉妒,嫉妒他随随便便做什么都能得到父亲的关注,明明那是她渴望了很久的东西,他却唾手可得
虽然两人心有间隙,但一点也没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或许是小时候乔向阳的帮助和鼓励让乔向梁重新走出阴影,乔向梁即使长大了,整个心几乎是向着她的。
替她背锅过,替她挨骂过,将一个哥哥的角色扮演得恰到好处。
也因为乔向梁的到来,乔向阳稍微紧闭的心终于稍有敞开。也可以说两个孤独孩子的相互救赎,成就了以后的他们吧。
乔老爷子还是不喜欢乔向阳,即使家里多添了一位成员,她这个乔氏大小姐徒有空名,还是让她觉得高处不胜寒。
所有人都向往着富贵生活,可没有亲人的陪伴,这又算得了什么?一个人孤独地活在世间,无牵无挂,自己还是活着的人吗?
乔向阳不止一次地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