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自己承认去过酒吧。”梁世杰摊手，“谁知道那东西是哪来的？”
“监控显示当晚是曹安墨带她们离开酒吧。”周明寸步不让。
梁世杰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周检，我当事人年轻有为，是松大高材生。”
“如果因为一些…未经证实的指控就毁掉前程，是不是太可惜了？”
“松大已经准备开除他了。”周明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校方昨天发来的函件。”
梁世杰盯着那份文件，腮帮子绷紧了。
他在心里咒骂曹志鸿，老东西居然没告诉他这个。
调整呼吸后，他换了个策略：“周检，这个案子真要走到公诉那步，对谁都没好处。”
“那两个女孩要出庭作证，媒体一定会大肆报道……”
“你是在威胁司法公正？”周明的语气陡然严厉。
“不敢。”梁世杰立刻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势，“我只是陈述可能发生的情况。”
“舆论是把双刃剑，对受害人同样会造成二次伤害。”
周明盯着梁世杰看了几秒，突然按下桌上的通话器：“小林，把曹安墨案的视听资料拿来。”
梁世杰眉头一跳。
几分钟后，未检科的林检察官拿着一个U盘进来。周明将它插入电脑，屏幕转向梁世杰。
画面中是审讯室的场景。
杨彦秋缩在椅子上，像个破碎的洋娃娃，当警察问她是否自愿与曹安墨发生关系时。
杨彦秋突然崩溃大哭：“他给我吃药…我什么都不知道…后来他拍视频……”
梁世杰的表情凝固了。
曹志鸿可没提过什么视频。
“这是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规定的加重情节。”周明关闭视频，“量刑起点十年以上。再加上引诱吸毒……”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梁世杰一眼：“梁律师确定要继续做无罪辩护？”
梁世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曹志鸿开出的八百万价码，但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检察官显然不是能用钱打动的。
“我的当事人有权获得辩护。”梁世杰最终说道，声音有些干涩。
“当然。”周明点头，“但取保候审申请驳回。案件下周将移送法院提起公诉。”
梁世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周检，法庭上见。”
门关上后，周明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震得跳了起来。
林检察官担忧地看着他：“周检，梁世杰这是要……”
周明深吸一口气：“立刻联系警方，加强对两个女孩及其家人的保护。”
松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三法庭，四月末的阳光透过高窗斜射进来，在深褐色地板上投下几何形的光斑。
杨保华坐在原告席后方，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膝盖。
他昨天深夜才从迪拜飞回来，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
“保持冷静。”张律师低声提醒他，“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杨保华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寻找女儿。
杨彦秋坐在证人等候区，穿着oversize的卫衣，像是要把自己完全藏起来。
“全体起立。”法警的声音在法庭回荡。
审判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性，面容严肃。
她环视法庭，目光在曹安墨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曹安墨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像个优等生，只有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暴露了本性。
梁世杰坐在辩护席上，面前摊开着精心准备的资料。
他注意到杨保华的目光，故意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然后转头对曹安墨耳语了几句。
曹安墨点点头，表情放松得像是来参加一场普通会议。
“现在开庭。”审判长敲下法槌，“请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周明站起身，声音沉稳有力：“被告人曹安墨，涉嫌强奸罪、引诱未成年人吸毒罪、非法拘禁罪……”
每读出一个罪名，法庭内的空气就凝重一分。
杨保华看到父母杨德源和陈小英坐在旁听席上，父亲紧握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老了许多。
本来不想让俩老知道，是陈小英的一个工友刚好住在戒毒所附近，偶尔看到刘玉莹去戒毒所。
然后直接去问陈小英，这才把这事捅破了。
“被告人是否认罪？”审判长问道。
曹安墨刚要开口，梁世杰就按住他的手臂站了起来：“我的当事人无罪。”
“检方指控缺乏直接证据，且两位所谓'受害人'的口供存在重大矛盾。”
周明立即反驳：“审判长，我们有法医检验报告、毒品成分比对结果、监控录像以及两名受害人的一致指认。”
审判长点点头：“请公诉人传唤第一位证人。”
当杨彦秋走向证人席时，她的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法警递给她一杯水，她的手抖得差点打翻杯子。
宣誓时，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杨彦秋，请描述去年12月25日晚发生的事情。”周明的声音放得很轻。
杨彦秋深吸一口气，眼神飘忽不定：“那天，cosplay演出结束后，曹安墨说请大家去迷城酒吧庆祝……”
她的手指绞着衣角：“我喝了两杯酒，头晕得厉害，曹安墨给我吃了一颗蓝色药丸……”
梁世杰突然站起来：“反对！证人在警方笔录中说的是‘蓝色小药片’，现在却说‘药丸’，证词不一致。”
“反对无效。”审判长皱眉，“请证人继续。”
杨彦秋的肩膀缩得更紧了：“后来……醒来时在曹安墨家……”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杨保华猛地站起来，又被张律师拉回座位。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刘玉莹在旁听席上捂住嘴无声啜泣，李素芬搂着她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愤怒。
周明等杨彦秋平静一些后继续问：“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拍了视频……”杨彦秋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后来他隔几天给我些蓝色药丸……”
法庭一片哗然。审判长连敲三下法槌才恢复秩序。
轮到梁世杰交叉询问时，他故意慢慢走向证人席，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站在离杨彦秋只有一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