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保华的心猛地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但我还是不敢相信。”
“要到8月份才算是满17岁,怎么就……”杨保华说不下去了。
两人相视无言,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最终,杨保民叹了口气:“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明天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杨保华摇了摇头:“不用。”
回到房间,杨保华坐在床边,双手捂住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清晨六点,杨保华已经在刘红卫家楼下的花坛边枯坐了半小时。
初秋的晨露打湿了他的西装裤脚,但他浑然不觉。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焦虑和不安。
“来得真早。”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刘建设拎着两袋豆浆和油条,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杨保华站起身:“睡不着。”
接过刘建设递来的豆浆,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驱不散胸口的寒意。
“想好怎么说了吗?”刘建设盯着楼上的窗户,那是父母家的客厅。
杨保华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捏扁了豆浆杯。
“直接说吧,瞒不住的。”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但我怕她……承受不了。”
刘建设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晃了晃:“我带了药。”
两人沉默地爬上楼梯。每上一级台阶,杨保华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离婚后他再没踏进过这个家门,没想到再次登门竟是带来这样的消息。
门铃响了三声,里面传来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门开了,李素芬站在门口,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
看到杨保华,她明显怔了一下,扶着门框的手微微发抖。
“妈。”杨保华下意识喊出口,又尴尬地改口,“阿姨,早上好。”
李素芬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侧身让两人进门。
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们,显然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
“出什么事了?”母亲的本能让她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普通拜访。
刘建设上前一步:“妈,玉莹在家吗?我们有事要跟她说。”
“她去买早点了。”李素芬让开身子,“进来等吧。你爸在阳台浇花。”
杨保华局促地站在玄关,不知该不该换鞋。
这个家几乎没变,门口还是那个仿古鞋柜,墙上依然挂着那幅十字绣“家和万事兴”,只是多了几道岁月的痕迹。
曾经,他也是这个家的一员。
“坐吧。”李素芬指了指沙发,眼神始终没离开杨保华的脸,“”什么事这么急?”
刘建设给杨保华使了个眼色:“等玉莹回来一起说吧。”
父母年纪大了,他也有点担心他们会受不住。
“是不是秋秋出事了?”刘红卫的声音从阳台传来。
他拿着个不求人,慢慢走进客厅,看起来比去年更老了,但眼神依旧锐利。
杨保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该怎么说?怎么告诉这对老人他们疼爱的外孙女染上了毒品?
“爸,您先坐。”刘建设扶父亲坐下,“这事,有点复杂。”
“复杂?”刘红卫哼了一声,拐杖重重敲在地板上,“你们俩一大早鬼鬼祟祟跑来,脸色跟死了人似的,能有什么好事?”
李素芬的手紧紧攥着围裙:“是不是秋秋……车祸?还是?”
“不是。”杨保华急忙否认,随即又懊恼自己的失态。
杨保华和刘建设对视一眼,他深吸一口气:“秋秋,她可能接触了违禁药物。”
话一出口,客厅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李素芬的手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眼中瞬间涌出泪水。
刘红卫的脸色也变得铁青,手中的不求人“啪嗒”一声倒在地上。
“你……你胡说什么?”老人颤抖着手指向杨保华,“我外孙女怎么可能……”
刘建设捡起拐杖,声音低沉:“爸,保民亲眼看到的。秋秋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状态明显不对。”
李素芬跌坐在椅子上,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怎么会,她才十七岁啊。”
她从来不知道毒品离自己这么近。
她一直以为那些东西离得很远,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扯上关系。
可是现在……
“秋秋肯定是被人引诱的。”刘红卫猛地站起来,脸色涨红,“那个杀千刀的畜生是谁?我要打断他的腿。”
杨保华急忙扶住老人:“爸…叔叔,您别激动。我们已经决定报警了,但在这之前…得告诉玉莹。”
看到两位老人的反应,他的心中更加沉重,这个消息不但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就是自己,都还像是生活在梦境中,盼望着梦醒了,一切就能恢复正常。
“不行。”李素芬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颤抖着声音说道,“玉莹的心脏受不了这个,医生说了不能受刺激。”
“我知道,我也不想让她受刺激,但这件事瞒不住。”杨保华看着俩老,严肃地说道:“秋秋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我们必须尽快处理。”
提到刘玉莹的名字,杨保华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
离婚两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怨恨。
但此刻那些情绪又翻涌而上,如果当初刘玉莹不那么纵容女儿,如果她肯支持自己管教杨彦秋……
一旁的刘建设叹了口气,也附和道:“妈,瞒不住的。秋秋的监护人是玉莹,戒毒所需要她签字。”
“戒毒所?”李素芬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你们要把我外孙女关起来?”
杨保华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理解老人的反应,但理智告诉他这是必须走的路:“这是为了秋秋好。她现在需要专业帮助。”
刘红卫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阳台,背对着他们。
晨光透过阳台照在他略显佝偻的背影上。
“去年住院差点要了她的命。”老人声音沙哑,“心肌炎不是闹着玩的。”
杨保华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