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振站起身,依照探测点的位置,向洞内探去。
虽然他已经有些疲累了,可他不能就这么休息。
至少得采够制造电弧炼钢炉和水电设备的材料。
好在,有矿脉勘测套装的帮助,宋振很快就采集了500斤铜矿,300斤金矿,走出矿洞,向山下赶去。
宋振背着沉甸甸的矿石下山时,夕阳已经将长白山的雪峰染成了橘红色。
他刻意放慢脚步,让矿洞中沾染的尘土被山风吹散。
裤脚上还沾着暗河边的泥渍,他蹲在溪边仔细搓洗干净。
“村长!村长!”
郑德子粗犷的嗓音从山脚下传来。
宋振抬头望去,只见看门的郑德子正挥舞着草帽,脸上带着罕见的焦急。
“怎么了?”
宋振加快脚步下山,背篓里的矿石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郑德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
“派出所的人在你家等着呢!来了两个穿制服的,说是要了解王麻子失踪的事。”
宋振的瞳孔微微收缩,但面上丝毫不显:
“什么时候来的?”
“晌午就来了,你不是进山了吗?他们便在你家等着你!”郑德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林婉在家招待他们呢!”
宋振的心跳加快了一拍,但很快镇定下来。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毕竟王麻子和那些外国人都消失了。
而那两个外国人为了活命,必然会招供。
那自己曾经与他们接触过的事,必然会遭到派出所警察同志的怀疑。
宋振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你啊,郑哥,我先回家去,改天请你吃肉!”
“真的?那我可等着了!”
宋振点了点头,快步向家赶去。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背篓的肩带。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黑色的河流,流向山脚下的村庄。
推开自家院门时,宋振故意弄出些声响。
两个穿制服的警察立刻从堂屋里站起身,年长的那位手里还拿着笔记本。
“你是宋振同志吧?”
年长警察出示了证件。
“我们是镇派出所的,我姓刘,这位是小王。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宋振放下背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两位同志辛苦了,进屋说话吧。”
宋洪舟有些担心地看向宋振,宋振则是对着自己这位老父亲轻轻点了点头。
示意他放宽心,没什么事。
堂屋里的桌子上摆着两杯已经凉透的茶。
宋振给两人重新沏了热茶,自己则坐在了靠门的位置。
这个角度能让夕阳能直射在他脸上,显得更加坦诚。
“宋振同志,你和王麻子熟吗?”刘警官开门见山。
“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宋振端起茶杯,“不过自从王家偷公粮的事败露后,似乎就没有人见过他了。”
小王警官在小本子上记了几笔:
“大前天晚上你在哪里?”
“大前天晚上,我在砖窑,救下了婉婉。”
宋振微微一笑,坦言道:
“其实,我猜到你们可能来寻我了解情况,你们问吧,那天的事,我记忆犹新。”
刘警官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林婉姑娘被绑架的?”
宋振接过林婉递来的粗瓷碗,慢慢喝了口水:
“那天白天,林婉母亲来我家闹,说我婚前玷污了她,我这才知道,婉婉一夜未归,我跑到外面去寻,接到了王麻子托一个陌生人给我的传信,说林婉在他们手上。\"
“信呢?”
“这呢……”
宋振从口袋里,找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递给了两位警官。
两位警官对视了一下。
小王警官则是立刻在小本子上记了几笔:
“然后呢?”
“我下午的时候准时去了。”
宋振的声音很平静。
“看见林婉被绑在砖窑里,有好几个外国佬,王麻子与它们搅合在一起。”
“他们什么要求?”刘警官追问。
“让我带他们找矿。”
宋振苦笑一声。
“说我精通打猎,对长白山了解甚广,肯定知道哪有矿脉。\"
“你知道?”
“我知道个屁!”
宋振突然提高嗓门,把小王警官吓了一跳。
“我就是在山里发现个小矿洞,有点铁矿石,这些天都快被我挖空了”\"
刘警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可你当时还是答应了!”
“能不答应吗?那黄毛外国佬用刀抵着林婉脖子!我只能想着先带他们进山,再找机会逃走。”
宋振声音平稳地讲述着。
“我当时从野狼峪往北,一直走到老鹰岩。”
“具体路线还记得吗?”
宋振拿起根柴火棍,在地上画了几道线:
“从黑瞎子沟往北,过野狼峪,绕到老鹰岩背面,再往东……”
刘警官仔细记下路线,突然问:
“为什么走这么远?”
“他们要找稀有矿脉,我不知道在哪,我只能带他们去我从没去过的地方。”宋振的棍子在地上点了点,“走到傍晚,那个黄毛突然说我在耍他们……”
“然后呢?”
“然后他们拿枪指着我,让我带他们去真有矿的地方。正争执间,突然听见熊吼。”
屋里霎时安静下来。
灶膛里柴火“噼啪”爆了一声。
“是头老黑熊,少说有四五百斤。”
宋振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
“那俩外国佬先开了枪,没打中,反倒把熊激怒了。”
刘警官和小王警官同时坐直了身子。
“熊扑过来时,他们都吓傻了。”
宋振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食指的老茧。
“我趁机往林子里跑,听见后面有惨叫和枪声……没敢回头。”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堂屋。
宋洪舟的烟袋锅子在凳腿上磕了磕,发出“梆梆”的闷响。
“你为什么不救人?”小王突然问。
宋振抬起头,眼睛里像是结了一层冰碴子:
“他们绑我媳妇,用枪逼我进山,我还要给他们当保姆?”
刘警官合上笔记本:\"后来呢?\"
“我绕路下山,直奔砖窑救林婉。”
“宋振哥是晚间到的砖窑,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宋振这一套说辞,滴水不漏。
他所有的话全都是实话,唯一的撒谎,便是黑熊的事。
黑熊的确是他找来的。
可任谁想,恐怕也不会相信,人能控制得了熊吧?
刘警官双眼微眯,盯着宋振忽然问道:
“根据证人所说的证词,大前天上午你进了长白山一次,我想问问,你未婚妻被绑,约定下午时间会面,你这个上午,去长白山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