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乡亲们的谈话,宋振咬了咬牙。
“这娘们又开始折腾了!这次说什么,都要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宋振三步并作两步赶回家,远远就听见王翠翠尖厉的嗓门在院内嚷嚷:
“你这赔钱货,跟我装失踪,失踪到宋家来了?”
“娘!我被歹徒绑架了,你非但不担心我的安危,还要来这里诬陷我吗?”
“诬陷?”
王翠翠笑了笑。
“昨天我来,你那相好的,就说什么你不在来搪塞我,还给我训了一通,可现在呢?被我抓了个正着吧?”
宋洪舟眉头紧蹙,将林婉护在身后。
“亲家母,你咋能这么说话,要不是我家振子救了婉丫头,婉丫头可能已经死了!昨夜振子原本是要送婉丫头回家的,可你们已经休息了,振子才把婉丫头带回来的。”
“胡扯!我们睡着了,你不会敲门吗?”
王翠翠的声音十分尖厉。
没一会就吸引了午休看热闹的村民们。
林婉将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正要开口回怼,宋振拨开人群,走进了院子。
“敲门?家门是需要敲开的吗?”
宋振的气势很足,一走进院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王翠翠也退了半步。
宋振继续对着围观看热闹的群众补充道:
“婉婉被奸人绑架,我昨夜侥幸将其救出,把她送到林家门口,结果林家其余四口竟然全都在安稳地睡觉,连灯都没有留一个,我想请问大家,就这种家门,就算敲开了,又有什么意义?!”
宋振的话掷地有声,院外围观的村民顿时议论纷纷。
“这林家小丫头,从小就没人疼爱,真是可怜……”
“到底是哪个混蛋绑架林婉啊?”
“谁知道,我听说歹徒已经被带到镇派出所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多亏林婉找了宋村长,由他护着,今后能少吃不少苦。”
“林家实在是太混蛋了,简直给咱靠山屯丢脸。”
……
听到村民们的议论声,王翠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三角眼滴溜溜转了几圈,突然扯开嗓子嚎道:
“宋振!你少在这转移话题!就算我家没留灯,没开门,但我闺女清清白白的姑娘,在你家过夜,我总要来讨要个说法的!”
“你确定你来讨要的是说法?”
宋振冷笑一声。
“王翠翠!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嫌当初的彩礼少,现在想再加码吗?”
宋振回过身,对宋洪舟说道:
“父亲,把爷爷留下的那份钱拿出来。”
宋洪舟眉头微蹙。
“儿啊,那钱是你爷爷留给你未来生孩子的时候用的。”
“爹,去吧,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家已经不会为钱而发愁了。”
宋洪舟叹了声气,走回了里屋。
片刻后,宋洪舟走了回来,将一个褪色的蓝布包,塞到了宋振的手中。
宋振小心翼翼地打开:
“这是我爷爷留给婉婉生孩子的钱,一共三百二十块。”
说着抽出三沓大团结。
“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三百块,买断婉婉和林家的关系!”
王翠翠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抢钱,似乎对于林婉与不与他们断绝关系,都无关痛痒一般。
宋振猛地收回手:
“你必须先应下此事!”
“应下就应下,把钱拿来,我答应了!”
林婉站在宋洪舟身后,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她望着王翠翠贪婪的嘴脸,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她原本以为昨夜,她就已经彻底心寒了。
可今日见到这个女人的模样,她原本已经冰冷的内心,竟然还会感到疼痛。
这就是她叫了十八年“娘”的人啊。
“三百块!现在就给钱!”
王翠翠的尖叫声将林婉拉回了现实。
“给了钱这赔钱货就归你们宋家!”
林婉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想起六岁那年发高烧,王翠翠却让她去河边洗衣服;
想起十岁时饿得头晕眼花,偷吃了一个窝头被罚跪一整夜;
想起每次宋振偷偷塞给她的糖果,都会被王翠翠搜走,给她那两位不成器的哥哥……
“婉婉……”
宋振察觉到她的颤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那掌心的温度让林婉突然清醒。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要忍了。
“王翠翠!”
林婉抹去眼泪,声音颤抖却坚定。
“这十八年,你们把我当牲口养,吃的是剩饭,穿的是破衣。今天这三张票子,就当是买断这些年我给你们家当牛做马的债!”
她从宋振手中接过钱,狠狠摔在王翠翠脚下:
“拿上你的卖身钱,滚!”
王翠翠慌忙捡起钱,数了又数,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
林婉看着她这副嘴脸,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这就是她用整个童年渴望得到的“母爱”?
“走!去村委会办手续!”王翠翠扭头便走,连看都没看林婉一眼。
林婉望着他们的背影,眼泪模糊了视线。
原来她一直渴望的父爱和母爱,从来都只是她的痴心妄想。
“傻丫头……”
宋洪舟心疼地拍了拍林婉的肩膀。
“从今往后,你不仅是我宋家的儿媳妇,更是我们的亲闺女!”
“爹!”
林婉再也忍不住,伏在宋洪舟的肩头嚎啕大哭。
十八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宋振默默站在一旁,拳头攥得咯咯响。
“王翠翠,我等你后悔跪下来求我们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