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挑起眉毛。
“SSS级灵剑？”
他重复了一遍，“你？”
毫不掩饰的质疑。
陆若泠立刻挺直了腰板，但随即又压下那点不爽，换上了一副“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的得意表情。
“对！就是我！”
她扬起下巴，手指点了点自己，“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由本世纪最耀眼的天才——陆若泠亲手缔造的奇迹！”
苏白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据我所知，将灵剑从低阶提升至SSS级，其核心难点在于引灵术对剑体本源的改造和能量回路的重构。这需要......”
“停停停！”
陆若泠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挥了挥手，“别跟我掉书袋！这些理论我看过无数遍了！你以为我这两个月光顾着给你发邮件玩吗？”
“当然。”她脸上露出些复杂的神色，既有炫耀，又带着点......心虚？“我承认，你那些零零散碎、藏着掖着的引灵术研究思路，确实......嗯，给了我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灵感。”
“一点点？”
苏白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吧！亿点点！”
陆若泠有些抓狂地承认，随即又立刻挺起胸膛，强行挽尊，“但主要还是靠我无与伦比的智慧和超越时代的理解能力！你那些想法太零碎了，而且说的都不明不白的，跳过了很多细节！”
“你把所有人都想的太聪明了！是我！将那些碎片化的灵感整合、提炼、升华，并结合了我独创的理论，才最终成功的！”
她越说越激动：“我原本那把剑，是我从学徒时期就开始蕴养的，本来也已经是A级顶峰了。然后，我就用了大概......嗯，一年半的时间吧，一边研究你那些‘有趣’的邮件内容，一边不断尝试、改进，最终——”
她猛地一摊手，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甚至有些刺眼的笑容：“就在大概......一个月前？成功把它推到了SSS级！怎么样？厉害吧！快夸我！”
她双手叉腰，下巴高高扬起，一副等待接受膜拜的模样。
苏白看着她，眼中的审视慢慢变成了真正的兴趣。
从A级到SSS级，虽然起点比他的E级高了太多，难度不可同日而语，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仅仅依靠一些零碎的理论和自己的推演就完成，这足以证明陆若泠在理论研究和实践转化上的天赋，确实堪称恐怖。
“所以......”苏白没有夸她，反而问出了一个技术性问题，“你是如何解决高频谐振时，剑体材质无法承载本源能量过载的问题的？”
“咦？你居然问到点子上了！”陆若泠眼睛一亮，找到了知音，之前那点求夸奖的心思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她兴奋地凑近一步，开始滔滔不绝：
“我就知道你肯定懂！那个问题困扰了我三个月！后来我发现，关键不在于强化材质，而在于‘引导’和‘分流’！我设计了一种基于分形几何的微观能量通路，利用谐振波峰的主动干涉，将过载能量暂时引入依附于剑体的微型次元泡......”
她语速极快，各种专业术语信手拈来。
这一刻，她身上那种疯疯癫癫的感觉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顶尖学者的专注自信。
苏白安静地听着，偶尔会点点头，或者在她停顿时，精准地提出下一个关键问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就在这废弃的实验室里，围绕着如何将灵剑突破至SSS级的技术难点，展开了一场高深莫测的即兴研讨。
旁边的虹霓好奇地看着两个投入讨论的人类，歪了歪小脑袋，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打了个哈欠，又低头去舔刚才掉在地上的兽核渣。
讨论持续了大概十分钟，陆若泠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她看着苏白，眼神里的钦佩之色越来越浓。
“......所以，大致就是这样了。”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虽然过程惊险刺激，差点把自己玩死好几次，但结果证明，我的理论是可行的！我成功了！”
她再次挺起胸膛。
苏白微微颔首：“确实是了不起的成就。你的思路......很大胆，也很有启发性。”
得到苏白如此直接的肯定，陆若泠反而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比刚才还要开心百倍的笑容，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小声嘟囔：“嘿嘿，还......还行吧......”
“不过，”
陆若泠很快恢复了常态，她推了推眼镜，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看向苏白，“虽然我是后来者，但好歹也算摸到门槛了。”
“那......你可以给我说说，顾雪芙手里那把大名鼎鼎的‘听雪’......应该就是你最初那个，从E级一路怼到SSS级的......真正的‘神迹’了吧？”
听到“听雪”这个名字，苏白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是。”他平静地回答。
“果然！”
陆若泠得到了最终确认，她咂了咂嘴，围着苏白转了一圈，“啧啧啧，真是难以想象！E级啊！那是什么概念？就是一块稍微带点灵性的破铁！你是怎么把它......我的天！我现在自己搞了一把SSS出来，回头想想你那个过程，简直......简直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就算是知道了部分理论，我都不敢想象那是何等的艰难！材料的崩溃，能量的反噬，精神力的透支......你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她由衷地感慨道。
苏白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淡淡道：“运气好而已。”
“运气？！”陆若泠嗤之以鼻，“能把E级灵剑升到SSS级，这要是靠运气，那母猪都能上树了！你这家伙，肯定藏着掖着不少秘密！”
她凑近苏白，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说真的，你跟那个顾雪芙......当初那么费心费力给她打造‘听雪’，甚至不惜耽误自己的修炼......结果她拿着神剑成了最耀眼的星，你却落得个‘拖油瓶’的名声，最后还被解除契约......你就一点都不后悔？不憋屈？”
苏白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探究欲的脸，沉默了片刻。
后悔吗？
或许曾经有。
不是后悔提升了“听雪”。
那是他心血的结晶，是他对引灵术认知的里程碑，是无可辩驳的成就。
后悔的是，对于自己在顾雪芙身上浪费了这么久时间，对于自己这么久以来看错了人。
是啊，曾经确实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午夜梦回，想到那些流逝的岁月，想到那个被寄予厚望却最终分道扬镳的身影，心中会泛起难以言喻的涩意。
但那是曾经了。
如今，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更值得信赖的伙伴，有了......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过去的人和事，不过是旅途中的一段风景，或者说，一个教训。
看过了，学到了，就够了。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所以，他非常平静地说：“不后悔。”
“对于‘听雪’的提升，那是我自愿的，并非任何人的强求。”
“至于憋屈......”他顿了顿，轻轻一笑，“为什么要憋屈？剑，是我造的。路，是她选的。仅此而已。”
“如今该憋屈的，难道不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