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翘首企盼中,救护车终于来了。而和救护车一块儿赶过来的,竟然还有一辆黑色高级奥迪。
“吱——吱——”伴随着两道刺耳的紧急刹车声,奥迪轿车和救护车停在人群的外围。
没等车子停稳,奥迪汽车的两侧后门就被人打开,一位西装革履、高个头秃头顶的中年大叔和一位身材高挑打扮时髦的妙龄女子,就急匆匆地从车子上走下来。
他们正是远征有限公司老板曲百万和他女儿曲非。
围观的众人,自动给两个医护人员和曲非父女闪开了一条通道。
然而,急救医生只是简单做了一个检查,就摘掉了挂在耳朵上的听诊器,停止了救治动作,无奈地冲着曲百万摇了摇头。
“不行!”曲百万出人意料地大喝一声,“不行,你们必须继续救治!”
“在受伤者家属到来之前,你们必须给我救治!”
“这里缺乏仪器和药品,你们把他送到医院急救室里继续救治!”
“一应花费都有我曲百万支付!”
曲百万得知索莉和秦逸飞是一个村子的,就请索莉坐上他的奥迪,和他一块儿去秦店子接秦逸飞的父母。
等曲百万接了秦太迟和陶春英,回到信陵县医院急救室时,却被医护人员告知,秦逸飞已经被移送到了太平间。
医护人员解释说,刚刚来了一个急性脑出血患者,需要进急救室抢救,而信陵县医院却没有空闲的急救室。
因为主治医师认定秦逸飞抢救无效已经死亡,已经开具了死亡证明。
死人总不能和活人争资源吧?他们就把秦逸飞移送到了医院的停尸间。
闻听此言,曲百万暴跳如雷,陶春英则是眼一黑,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只有老秦显得还算冷静。不过老秦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却让护士大吃一惊,认为他已经彻底疯了。
老秦一口咬定他儿子还没有死,让护士立刻带他去太平间救儿子。
他还威胁护士,说如果护士耽搁了时间,贻误了救治时机,让他儿子失去了生命,他就要依法追究医院和护士的责任。
正常人当然不会和一个疯子较劲儿,护士当即领着老秦等人去了地下室的停尸间。
更让护士大开眼界的是,老秦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打开之后,里面竟是一包农村妇女缝制衣服纳鞋底儿用的钢针。而且这些长短不一粗细不等的钢针还不少,估摸着至少也有十几枚。
老秦从其中挑拣出三枚,分别扎刺秦逸飞的人中、神阙和中冲三个穴道。
开始,钢针扎在秦逸飞身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可是,小护士渐渐地就睁大眼睛张大了嘴巴。
因为她发现,秦逸飞被刺的穴道不可思议地竟然有血珠渗出,本来惨白蜡黄的脸庞也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最后,奇迹真的发生了,这个已经被主任医师宣布死亡,而且被送到太平间的秦逸飞,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原来,这老秦掌握着一手祖传的“耳针疗法”,在城北方圆几十里之内都负有盛名。
无论是头疼脑热还是喉咙发炎、牙周炎、中耳炎这样的小毛病,还是三叉神经痛,坐骨神经痛这样令大医院医生都头疼的大毛病,无论是小孩受到惊吓啼哭不止,还是大人患了鼻炎、哮喘这样的顽固疾病,只要让老秦用一根纳鞋底儿的大针在耳朵上挑一挑,刺一刺,大多都能立即见到疗效,缓解疼痛减轻症状。
如果再服用几粒老秦用祖传秘方配制的丸药,竟还真有不少患者得到了根治。
知道已经死去的秦逸飞又活了过来,曲百万长长吁了一口气,女儿终于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了,他一颗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曲非也很高兴,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不见了,她顿时就感到轻松无比,甚至嘴里还小声哼起了眼下正流行的《花心》。
没有人注意到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索莉,她知道秦逸飞已经没大碍了,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悄悄地走了。
没有想到,县医院院长领着一帮子人也赶过来嘘寒问暖。而且他们态度还出奇的好,不仅免费为秦逸飞做了一次全面检查,还热情地说让秦逸飞免费住院观察几天。
老秦陶春英和曲非不明所以,曲百万和秦逸飞心里却像明镜似的。他知道县医院惧怕患者追究他们的责任,更怕患者把这事儿捅给小报记者,让院长有擦不完的腚。
秦逸飞自我感觉良好,就谢绝了县医院的好意。他只提了一个简单的要求,让曲百万用车把他们一家送回秦店子。
高级奥迪就是快,虽然他们拐了一个弯,到教育局领取了秦逸飞的报到证,耽搁了四五分钟,但是到秦店子这四十公里的路程,总共也不过用了四十多分钟。
只是秦逸飞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家大门口竟然乱哄哄地围了几十口子人。他们家的大门已经被人打开,一个被铁锤砸坏的铜锁就被人随意地丢弃在一旁。一个妇女正在那里跳着脚骂大街。
“哪个遭天杀的偷了俺家的变速车嘞?”
“你生的孩子没屁眼嘞!”
“你生的孩子喝水呛死嘞!”
“你生的儿子出门被车撞死嘞……”
跳脚骂大街的是秦店子村医王福林的老婆大丽格儿。
秦店子村原来有两家诊所。
一家是秦店子村老支书王百生的儿子王福林开的。
它手续齐全,在县乡卫生部门都备了案,属于正儿八经的村卫生室。
不仅有专门的门店,门楣上还挂了一块白色带有医院标志的大招牌,上面用红油漆写了“秦店子村卫生室”七个大字。
另外一家是秦太迟私自开设的。
他没有取得卫生部门的认可,属于草鞋无号的那种民间医人。
他既没有专门的门店,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悬挂招牌,只是在大门外挂了一个小木牌牌,上面写着“秦太迟住宅”五个小字。
可是,偏偏正规军打不过游击队,秦家的病号络绎不绝,王福林的诊所却是门可罗雀。
后来,不知道王福林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提着好烟好酒来到秦家,异想天开地想拜秦太迟为师,学习秦家那套祖传的“针耳疗法”。
可惜,秦家这套独特的“针耳疗法”以及几种祖传药丸的不传秘方,历来都是传男不传女,连秦家的女儿都不传授,怎么会传授给王福林一个外人?
王福林不出所料地遭到了秦太迟的拒绝。
王福林和大丽格儿不反思自己是否做得过分,却认为秦太迟打了他们夫妇的脸。
从此以后,王福林和大丽格儿就视秦家为仇人,处处和秦家过不去。
王福林曾经三番五次给卫生监督所写信,举报秦太迟无证非法行医。
结果秦太迟的野诊所被依法取缔,还被课以一千元罚款。
陶春英刚从轿车下来,就看见自家大门被人强行打开,她弯腰捡起被人砸坏的锁头,眼睛在往外冒火。
“这是哪个畜牲干的?”
“你站出来,我不砸断你的狗腿,撕烂你的狗嘴,我就不姓陶!”
陶春英用手高高举着那个被砸坏的铜锁,面向围观的众人,怒声喝问。
秦太迟和秦逸飞父子二人,不仅都没给陶春英帮腔,而且还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因为他们看到自家院子里大枣树下,凭空增添了一辆崭新的、眼下正时髦的十二速变速车。
“你骂谁是畜牲?我看你才是畜牲!”
“不是你家畜牲偷俺闺女的变速车,俺吃饱了撑的,才来砸你家的破大门?”
大丽格儿也不是那种吃亏受气的人,她的手指头指指点点,几乎都戳到了陶春英脸上。
“你没有偷,不代表你家人没有偷!”
“若不然,路上这么多人,咋单单你儿子被车撞死?”
大丽格儿把陶春英怼回去之后,觉得还有些不过瘾,嘴巴上就像抹了毒药,说话也越来越恶毒。
大丽格儿这句话算是碰到了陶春英的逆鳞,并成功彻底把她激怒。
陶春英猛地一把抓住大丽格儿的头发,劈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咒谁儿子出门被车撞死?”
“我看你家闺女出门才被汽车撞死!”
陶春英狠狠瞪视着大丽格儿,眼睛在往外喷火。
“你家变速车被偷了,干嘛跑到俺家门口来撒野?滚!不要脏了俺家门口的干净地儿!”
一来大丽格儿没有想到陶春英会突然动手,心里没有一点儿防备;二来陶春英比大丽格儿高出半头,力气也比她大了许多。
结果被陶春英一推搡,她就不由自主地“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
“陶春英,你偷了俺家变速车,还敢动手打人!老娘跟你拼命!”
大丽格儿就像被捅了屁股的恶狼一样,“嗷”的一声就从地上弹起,两手就像九阴白骨爪一样,朝着陶春英的脸就抓了下去。
只可惜陶春英早有防备,大丽格儿不仅没有挠到陶春英的脸,反而被陶春英一把抓住手腕子,拖着她就像拖死狗一样,直接向院子里走去。
“大丽格儿,你别装疯卖傻满嘴喷粪!”
“都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说我偷了你家的变速车?你就到俺家去搜一搜!”
“如果你搜不到你家的变速车,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咽回去!你自己屙的屎你自己吃下……”
陶春英突然止住了声音,因为她也看到了那辆变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