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许久许久之后,本来坐在案几后面的刘彻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龙椅上坐下。
还动了动屁股。
确定他们老刘家的龙椅还稳当着。
刘彻看着众人,平静说道:
“燕王年龄还小,心智还有待提高,想出来的决策也确实不成熟。
大家就当他放了屁。
不要在意。
继续阅奏折,继续工作吧!”
“是,陛下。”
众人恭敬应了一声,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唯有刘旦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
看到众人无视自己的场面。
刘旦还有些自我怀疑。
他刚才真就放了一个屁?
不过片刻间。
刘旦就反应过来,猛然大喝一声:
“老刘,你才放屁!!”.
这一声大喝,镇住全场!
也镇住了刘旦自己。
最近坐在龙椅上面俯视老刘,看得久了,人就有点飘,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眼见刘彻吹胡子瞪眼。
这个时候刘旦可不能怂,气势一弱,可就要遭殃了。
他先声夺人道:
“父皇,儿臣这个想法可是利国利民的好点子,您为何说我是放屁!
儿臣不服!
不服!”.
刘彻看着他这幅模样,都被气笑了。
“来个人,给他讲讲为何朕说他是放屁!朕不屑说他!”
殿内桑弘羊职位最高。
自然由他出面。
桑弘羊对着刘旦一拱手,没好气的说道:
“殿下,如果按您所说的,既要修建贯通全国的大运河,又要修建州道。
臣就按保守估计。
最少也要征发八百万民夫!
这可是八百万壮劳力!!
殿下您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相当于大汉五分之一的人口,而且这还都是壮劳力!
这等祸国殃民的政策一旦颁布,不等它利国利民。
百姓必然揭竿而起!
国就没了!!”
桑弘羊其实还给燕王留了些面子,没有说的更加直白。
最少估计是征发八百万。
最多可就多达千万!
相当于大汉每一户人家,都要被征用一个壮劳力!
这么多民夫被征用,大运河、州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修好的。
长年累月下去。
不说百姓家中失去一个顶梁柱。
单是让那近千万的壮劳力,想让他们常年累月的服徭役,那便根本不可能!
干不了半年。
他们准会造反!
徭役本就是关乎国之根本的大事。
一年最多征发一个月!
遇到仁慈一点的君王,甚至还会免除徭役。
若是像燕王所说,征用这么多民夫,大汉准会步秦朝的后尘!
说不定那天就会冒出来几个陈胜、吴广。
来一个鱼腹藏书、振臂高呼!
随后大汉就玩完了。
呵!
还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燕王还是太年轻,一天天尽乱搞!
殿内众人尽皆摇头不已,龙椅上的刘彻也是频频摇头。
众人显然都是这样想的。
看到这一幕。
刘旦竖起一根指头:
“第一,本王没说州道和大运河一起开工吧?”
“呵呵。”
桑弘羊无奈的摇摇头。
燕王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还要强言狡辩,那他这个老臣就给燕王好好上一课。
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
我吃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
桑弘羊淡淡笑道:
“殿下,即使大运河先开工,那也要征发四百万的民夫。
然后还要他们服长达数年的徭役!
您可以想想。
这期间数百万的民夫能不造反?
即使他们不造反,最后大运河修建成功了。
那您还要修建州道,又是数百万民夫,又是数年的徭役。
这般折腾下来。
臣敢打赌,百姓绝对会揭竿而起!
国之必亡!”
听到这番言论,上座的刘彻也是一脸严肃。
桑弘羊的话丝毫没有危言耸听!
全都是大实话!
老三莫不是被去病打傻了?
否则今天怎么会说出这种没脑子的想法!
见周围人还是一脸的不信,刘旦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头。
一字一顿道:
“第二,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征发徭役了!!”
听到这话,对面的桑弘羊一脸懵。
什么意思?
不征发徭役怎么修大运河?怎么修州道?
殿内众人都被刘旦这话搞得一头雾水。
刘彻本就皱起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老三今天怎么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胡话,不征发徭役哪来的人手。
一旁的霍去病此时也在疑惑。
“不应该啊?”
“这次虽然是冲着脸打,但是我也没用多大力呀,怎么把他打傻了?”
刘旦环顾一周。
望着这群刚才鄙视他的傻叉,狠狠的鄙视了回去!
不屑的视线扫过一圈。
随后才慢悠悠的解释道:
“本王要修建的大工程,一律不征发徭役,而是采取雇佣制!”
“每一个民夫按月发放工钱,朝廷包吃包住!”
“而且凡是参加修建大运河,还能抵税!”
哗!
众人尽皆侧目!
不征发徭役,采取雇佣?
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怪事!!
朝廷的大小工程,上到修建城池,下到押送物资。
都是征用徭役!
而且每人还要自带口粮,自带工具。
燕王竟然还说要管吃管住!?
最不可思议的是,给朝廷干活,朝廷给钱、给粮,还能抵税!?
这种做法前无古人!
可能也后无来者!
刘彻呆愣愣的看着刘旦。
心说小朝会结束,一定要给老三找几个太医。
前几天还好好的。
怎么说傻就傻了呢?
桑弘羊经过久久的震惊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很想指着燕王的鼻子大骂:
小儿,你在瞎几把搞!!
但是一看见燕王那张脸,瞬间没有了大骂的勇气。
再想想燕王的权势。
这位老臣只好压住火气,和颜悦色的说道:
“殿下,征发徭役乃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做法,从未改变,您...”
刘旦直接打断道:
“自古以来没变,但是到了今天,本王就给他变!”
桑弘羊语气一滞,随即又说道:
“服徭役是大汉立国后便有的祖制,您不....”
“祖制?我父皇改兵制、设刺史、盐铁官营,改的祖制不少,本王为什么不能改?”
“呃...这个..”
桑弘羊被问的词穷了。
燕王说的理直气壮,他竟然无法反驳!要论改祖制,可不就是当今陛下改的最多?
眼见辅政首脑败下阵来,其他辅政大臣可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