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如熔金般倾泻在无垠的沙海上,每一粒沙子都在灼烧中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热浪扭曲着地平线,将远处的沙丘幻化成颤动的海市蜃楼。
蚁后赤足立于黑曼沙蛇扁平的颅顶,粗粝的鳞片在她脚下泛着幽暗的金属光泽。
她掌心的弓形虫琥珀突然迸裂,金色丝线如活物般钻入鳞片缝隙,在蛇皮下蜿蜒出诡异的脉络。
\"嘶——\"沙蛇二十米长的身躯猛然弓起,翡翠竖瞳被染成琥珀的颜色。
蚁后刚扬起嘴角,一道阴影突然掠过沙丘。
\"唳!\"
这声鸣叫仿佛能震碎耳膜。
天边黑点急速放大,眨眼间便遮蔽了半边苍穹。
一只庞然大物展开的羽翼足有二十五米,翼尖划破空气时发出利刃出鞘般的铮鸣。
当它展开双翼时,阴影如死亡幕布般笼罩大地。每一根飞羽都如同精心锻造的黑曜石刀刃,边缘泛着冷冽的蓝光。
它的头部覆盖着细密的鳞状羽,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青金色,仿佛戴着一顶远古战士的头盔。
那对琥珀色的眼睛大如我们的蚁巢入口,虹膜上布满放射状的黑纹,瞳孔收缩时如针尖,扩张时又如深渊。
弯曲如新月的喙部,尖端锋利得能刺穿最坚硬的甲壳。喙部表面布满细密的纹理,靠近根部处有几道暗红色的沟壑,那是无数次猎杀留下的血迹。
它的腿部覆盖着蛇皮般的角质鳞片,每一片都如黑玛瑙般光滑。足部生有四根趾爪,前三后一,每根爪子都像淬毒的弯钩,尖端还带着未褪去的褐色的其它生物的腐皮。
\"不好,是成年的狂风煞鹫!\"马正经的触须高频震颤,甲壳缝隙渗出应激性黏液,\"它能在万米高空一清二楚的看到猎物!\"
煞鹫俯冲带起的飓风卷起沙暴,黄沙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黑曼沙蛇急速扭动身躯,鳞片刮擦沙地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蚁后双腿肌肉绷紧,脚趾抠进鳞片缝隙保持平衡。她看见煞鹫琥珀色的虹膜里映出自己渺小的身影。
\"砰!\"利爪擦过蛇尾,撕下的血肉在空中爆成血雾。
黑曼沙蛇痛苦地翻滚,蚁后被甩得腾空而起,又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一片翘起的鳞甲。
她的指甲在金属质感的鳞片上刮出五道白痕。
\"救我!\"蚁后的吼声淹没在风沙中。
马正经的复眼快速转动:\"俯冲角度42度,翼展产生的涡流半径约……\"
\"说蚁话!\"杰克死死抱住狮蚁王的颈鬃,沙粒打得他脸颊生疼。
\"我们无能为力,这家伙太快了!\"马正经绝望地说道。
黑曼沙蛇的游动开始变得滞涩。
墨绿色血液从鳞甲缝隙渗出,在滚烫的沙地上滋滋作响,蒸腾起带着腥臭的雾气。
高空中的煞鹫突然停止攻击,开始盘旋上升,每圈都比前一圈更加精确。
马正经的甲壳突然变得冰凉:\"它在构建三维攻击模型……\"
话音未落,天空传来音爆般的尖啸。
煞鹫收拢羽翼如标枪般垂直俯冲,却在接近地面时猛然张开巨喙。
上下喙碰撞的巨响震碎方圆百米的沙砾,精准咬住黑曼沙蛇七寸处的骨节。
\"嘶——\"沙蛇的惨叫让所有蚂蚁的触须痉挛。
它半吨重的身躯竟被硬生生拽离地面,蛇尾疯狂拍打沙丘,激起数十米高的沙浪。
蚁后在剧烈晃动中看到天空在旋转,沙漠变成模糊的金色印象。
蛇鳞在掌心刮出血痕,狂风撕扯着她的甲壳。
当煞鹫攀升到云层高度时,蚁后纵身跃向那根如千年古树般粗壮的脚爪。
\"轰!!!\"
黑曼沙蛇坠地的冲击波将方圆一里的沙丘夷为平地。
狮蚁王在千钧一发之际钻进沙层,杰克被气浪掀飞十几米,吐着沙子爬起来时,看见天空飘落着血雨和鳞甲碎片。
\"完了……这次蚁后真完了!\"他抹了把脸,发现掌心全是血。
在刺目的阳光中,一个黑点正沿着煞鹫的腿节移动。
每当煞鹫振翅,那个身影就险象环生地贴在羽毛根部。
未曾想到蚁后竟钻进了那煞鹫的翼膜褶皱。
东方的地平线突然暗了下来。
起初像一抹阴云,转眼就扩张成接天连地的黑幕。
\"不好,是黑沙暴!\"马正经的甲壳因静电噼啪作响,\"所有蚂蚁们立即骑在飞蝗军团背上退回金字塔……\"
话音刚落,那抹黑暗开始翻涌,如同千万只饥饿的沙虫在远处集结,吞噬着每一寸阳光。
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马正经的触须疯狂颤动,捕捉到风中那股铁锈般的腥味——那是死亡的气息。
沙暴推进的速度远超马正经们的想象。前一秒,它还在天边蠕动;下一秒,它已如滔天巨浪般压来。
沙粒不再是细碎的尘埃,而是化作亿万颗锋利的玻璃碎片,在狂风的鞭笞下呼啸而来。
它们撞击在甲壳上,发出金属般的铮鸣,每一粒都像刀尖划过。
天空消失了。世界被压缩成一片混沌的黑暗,连呼吸都变成酷刑。
沙尘灌进蚂蚁们的气孔,堵塞他们的关节,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撕扯他们的肢体。
狮蚁群在狂风中溃散,迅速钻入沙海之中,杰克死死抱住飞蝗的身体,大喊快跑快跑!任由沙暴抽打他的甲壳。
这场沙暴如同远古巨兽的嘶吼。它像千万只愤怒的沙漠亡魂在尖啸,又像大地本身在裂开喉咙哀嚎。
马正经的触须被震得发麻,连交流都变得不可能,只能祈祷这些飞蝗们本能向金字塔的方向逃窜。
沙暴的边缘,隐约可见被卷起的巨石和枯木,它们在风中翻滚,像被无形巨手抛掷的玩具。
无数只来不及躲避的飞蝗被卷入其中,瞬间被撕成碎片,甲壳和内脏在沙暴中爆开,又立刻被吞噬殆尽。
金字塔的轮廓在沙尘中若隐若现,仿佛最后的灯塔。
飞蝗们跌跌撞撞地冲向石门,身后的黑暗紧咬不放。
就在最后一只蚂蚁挤进甬道的瞬间,沙暴的巨口狠狠咬在石壁上,整座金字塔都在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头饥饿的野兽嚼碎。
蚂蚁们蜷缩在黑暗中,听着外面的世界在崩溃。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沙漠不是他们的领地,他们只是侥幸存活的过客。
而黑沙暴,才是这片死亡之地的真正主人。
杰克瘫在石门边剧烈咳嗽,突然僵住了:\"我的蚂牙,今晚的晚饭不用做了,吃了一肚子沙子!\"
不知过了多久,石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有只侦查蚂蚁探出头,跑到甬道里惊喜地喊道:“风暴停了!”
马正经和杰克刘欣怡才出石室,只见整个天空再次恢复如初,而整片大地如同换了一幅新的画卷。
突然,某种巨大的阴影正掠过金字塔上方。
沉重的拍翼声让石壁上残留的沙子簌簌落下,接着是利爪抓挠石顶的刺耳声响。
\"看上面!\"杰克喊道。
马正经冲向螺旋阶梯。
金字塔顶端的塔尖上,蚁后的身影在暮色中宛如一尊青铜雕像。
她身后俯卧的煞鹫温顺如雏鸟,任由她将手掌贴在它裸露的眼睑上。
那层半透明的瞬膜轻轻颤动,倒映着蚁后眼中流转的金色纹路。
蚁后抚过煞鹫喙部的沟壑,那里还残留着黑曼沙蛇的血液。
\"寄生琥珀不是控制,\"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是进化。\"
马正经注意到煞鹫翼膜上新生的金色脉路,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看向西方正在消散的沙暴,那里隐约浮现出更多盘旋的黑点。
狂风煞鹫突然昂首长鸣,声浪震碎了观星台边缘的砂岩。
蚁后站在它张开的翼骨上,残阳将一蚁一鸟的影子投在沙漠上,那阴影竟隐约呈现出某种古老的图腾形状。
随着残阳西下,那图腾越拉越长,映射在不远处忽远忽近地一阵阵驼铃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