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远握着狼毫在宣纸上勾勒星图,笔尖悬在 “天枢星” 位置迟迟未落 —— 昨夜粉丝后援会发来消息,说有位瘫痪女孩用嘴咬着笔,为每颗星都设计了应援色。
“苏先生,cAd 图打出来了。” 小徒弟举着张打印纸进门,油墨味混着布料上的桂花浆香,“可这星星怎么歪歪扭扭的?像被风吹散的孔明灯。”
“孔明灯?” 苏明远放下笔,看着纸上的现代星图突然笑了,“庆朝人看星子,讲究‘连点成象’,这北斗七星连起来像勺子,现代却叫‘大熊座’—— 倒像是把勺子扣在熊背上。”
老师傅凑过来看,老花镜滑到鼻尖:“要说绣星星,我倒想起光绪年间给洋人做的礼服,他们要在领襟绣轮船锚。我当时想,这铁锚哪有仙鹤好看?如今瞧这星图,倒比锚链顺眼些。”
“仙鹤是一品文官,星星是千万粉丝。” 苏明远用针尖挑起一缕月白色丝线,“庆朝状元谢皇恩,今日我要谢这些‘民间星官’—— 每颗星都该有名字。” 他蘸饱墨汁,在宣纸上写下 “明远阁?云岫”“青云社?鹤归” 等字样,小楷工整如活字印刷,“把这些绣在星旁,比洋人那锚链有讲究多了。”
李芳抱着咖啡推门进来,高跟鞋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我的祖宗!离决赛只剩十个小时,您还在绣花?!” 她看着满桌丝线直皱眉,“这月白色怎么像褪了色的孝服?”
“此言差矣。” 苏明远用镊子夹起一片靛青布料,“此色名为‘月下白’,取自林逋‘疏影横斜水清浅’的意境。您闻闻,” 他递到李芳鼻前,“蓝草染底,槐花固色,最后用糯米浆过三遍 —— 比您那咖啡香清新多了。”
李芳捏着鼻子后退:“好好好,您是文化人。可这云雷纹……” 她指着补子边缘的图案,“怎么看着像电路板?”
“巧了,现代‘云’计算不也叫‘云’?” 苏明远用银针在布料上比划,“庆朝皇室用云雷纹镇宅,现代用‘云’存储数据,本质都是‘藏天地于方寸’。”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个 U 盘 —— 外壳雕着云雷纹,“这‘数据玉简’里存着所有粉丝 Id,等会儿绣在‘天权星’旁边。”
老师傅接过 U 盘端详,铜顶针在阳光下闪着光:“要说这现代物件,也就这‘玉简’能入眼。上月我孙子教我用‘扫码’买包子,那二维码像极了庆朝的密码符 —— 就是总扫不出包子味儿。”
苏明远被逗得轻笑,针尖却稳如泰山,在 “天玑星” 旁绣下 “轮椅上的星子”—— 那是瘫痪女孩的网名。他想起初次直播时,女孩在弹幕里说:“苏先生的字像灯,能照见我够不着的书架。” 此刻银针起落,仿佛在替她摘星。
“明远,该试衣了。” 林婉儿不知何时坐在窗边,手里转着个古代线轴,“你瞧这线轴,还是我从故宫文物修复室借的 —— 老师傅说,光绪帝的龙袍就是用这轴上的线绣的。”
苏明远小心地穿上青罗袍,袖摆的星图随动作流淌,“天枢星” 正好落在心口位置。林婉儿凑近调整补子,忽然笑出声:“这‘天权星’旁的 Id,怎么像古人的表字?‘明远阁?鹤唳华亭’,比‘云岫’文雅多了。”
“古人有字号,今人有网名,都是心迹写照。” 苏明远抬手作揖,星图在阳光中碎成点点光斑,“你看这云雷纹,绕着星图转了三圈,像不像古代的‘星官护驾’?现代粉丝护着我,和庆朝侍卫护状元,原是一个理。”
李芳忽然指着镜子惊呼:“快看!玉珏和星图共鸣了!” 众人望去,只见苏明远衣襟处的玉珏泛着微光,与补子上的 “天权星” 交相辉映 —— 却原来是窗外的玻璃幕墙反射阳光,正巧穿过玉珏的云雷纹镂空。
“吓我一跳。” 李芳拍拍胸口,“还以为真是什么‘古今感应’。”
“若说感应……” 苏明远轻抚星图上的 “轮椅上的星子”,“每绣一针,都像在和千万人对话。庆朝状元是一人之荣,我如今却托千万人的福,把青史里的星光,一针一线绣进现代的衣裳。”
老师傅忽然放下绣绷,从樟木箱底取出件旧物 —— 那是件褪色的马褂,补子上的仙鹤已磨得发白:“这是我爷爷给末代状元做的衣裳,当年状元公说‘此去西洋,定要让洋人瞧瞧中国针线’。如今您穿着这青罗星图……” 他声音发颤,“怕是要让天上的星星都看见。”
苏明远郑重地接过马褂,指尖抚过仙鹤残缺的羽翼:“老师傅,待我决赛归来,咱们用这月白色丝线,把仙鹤的翅膀补全 —— 让它驮着现代星光,再飞一遭。”
窗外忽然飘来童谣声,几个孩子举着苏明远的应援牌跑过,牌上的 “月白色” 与青罗袍相得益彰。苏明远走到门口,见阳光正落在补子的 “摇光星” 上,那里绣着最小的粉丝 Id——“三岁识千字”。
“苏先生,线不够了!” 小徒弟举着空线轴跑出来,“‘开阳星’旁的‘青云社’还没绣完!”
“不急。” 苏明远解下腰间的丝绦,上面绣着林婉儿送的 “比心” 图案,“用这个拆了吧,正好补‘开阳星’—— 古人以丝绦系情,今人用应援传意,都是人间温情。”
林婉儿脸红着抢过丝绦:“胡说!这是我亲手绣的……” 话未说完,却见苏明远已用银针挑起丝绦上的金线,在 “开阳星” 旁绣出个小小的 “心” 形 —— 古代金线与现代应援色缠绕,竟像朵开在星河里的并蒂莲。
申时三刻,补子终于完工。苏明远站在裁缝铺中央,青罗袍上的星图与墙上的古画相映成趣,云雷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恍若千年时光在此刻轻轻打了个结。他想起庆朝太学墙上的 “天文图”,想起现代直播间的 “星光特效”,忽然觉得手中的绣针,竟比毛笔更有力量 —— 它能将千万人的心意,缝进同一片星空。
“该走了。” 李芳递来保温杯,“导演说今晚要彩排‘星图升空’环节,您那玉珏……”
“玉珏只负责发热,星星却要靠人心点亮。” 苏明远摸了摸补子上的 “轮椅上的星子”,那里的丝线微微凸起,像块小小的丰碑,“走吧,让他们瞧瞧,什么叫‘绣口一吐,便是半个宇宙’—— 用针脚绣的宇宙。”
出门时,暮色已染蓝天空。远处的决赛场馆亮起灯光,苏明远望着那些暖黄的光晕,忽然想起青罗袍里藏着的充电宝 —— 造型是古代的 “鱼符”,却能给麦克风供电。他轻笑一声,抬手招来出租车,青罗袍的袖摆扫过车门,星图上的 “明远阁” 三个字在车灯下明明灭灭,像极了他曾在庆朝见过的,被风吹动的灯笼穗子。
车内响起轻快的流行乐,苏明远靠着座椅闭目养神,指尖还残留着桂花浆的甜香。他忽然明白,所谓古今融合,从来不是把古物塞进现代,而是像绣星图这般,用现代的丝线,穿起古代的针脚,在时代的布料上,绣出属于这个时代的星光。
手机震动,瘫痪女孩发来消息:“苏先生,我的星星会发光吗?”
他低头看着簿子上的 “轮椅上的星子”,用金线绣的轮廓在屏幕微光中闪烁:“会的。待舞台灯亮起,你的星星会是最亮的那一颗 —— 因为它缝着千万人的目光,和千年未熄的心火。”
发送完毕,他望向车窗外的暮色,想象着决赛舞台上,青罗袍展开的瞬间,星图如何与千万盏应援灯交相辉映。针脚里的星光,终将穿过时光的雾霭,照亮每一个抬头仰望的人 —— 无论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