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大的血珠砸在焦黑岩壁上,殷红泪赤足踏过沸腾的血池,银铃叮当声在堕仙崖底撞出鬼哭般的回声。她垂眸望着掌心蠕动的噬心蛊,那蛊虫额间忽明忽暗的金纹与陆昭明脊骨透出的玄光如出一辙。
\"还剩三个时辰。\"血狱城大长老的虚影浮现在血池中央,枯槁手指点向崖顶翻涌的雷云,\"等九星连珠吞了紫微星,你就能用他的玄骨炼成《血神经》第九重。\"
殷红泪突然攥紧蛊虫,剧痛让蛊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二十年来她从未质疑过父亲的命令,可当昨日剖开那个天机阁修士的心脏时,记忆里母亲自刎的画面竟与陆昭明左眼银瞳重叠——他们都用同样悲悯的眼神望着她。
燕长歌的白绫被狂风吹散,露出空洞的眼眶。他手中溯时轮正疯狂逆转,三百六十道时间线在识海里交错成网。每修改一条因果链,就有细密的金纹爬上他脖颈——这是窥探天机的代价。
\"慕姑娘,请把天衍罗盘借我一用。\"他忽然转向正在调配药剂的晏清尘,轮椅上的医仙闻言指尖微颤,金针险些扎进慕青璇腕间血管。三日前他们才在神农谷发现那三百具冰棺,此刻慕青璇袖口露出的傀儡丝还在渗血。
慕青璇沉默着递过罗盘,眉心朱砂印亮得骇人。当燕长歌将溯时轮扣进罗盘凹槽时,整个璇玑殿废墟突然静止。漂浮的尘埃、翻卷的旗幡、甚至百里惊鸿杯中倾斜的酒液,都被凝固在琥珀色的光阴里。
覆海戟刺穿敖烬胸膛的瞬间,魔龙残魂爆发出癫狂大笑。这位龙太子死死抓住戟刃,任由重水腐蚀手掌露出森森白骨:\"陆昭明!取我逆鳞!\"
海底龙宫在震荡中坍塌,陆昭明左眼银瞳映出敖烬背后升腾的应龙虚影。九曜玄骨突然灼烧般剧痛,脊梁处浮现的星图与应龙逆鳞产生共鸣。当他徒手撕下那片龙鳞时,魔龙残魂突然尖啸:\"原来你也是牧神者的...\"
苏九娘的九条狐尾及时缠住陆昭明的腰,带着他冲出正在闭合的海底裂隙。妖丹裂缝中溢出的灵力混着血珠,在身后拖曳出璀璨的光带。
子时将至,殷红泪站在九百九十九级人骨台阶顶端,脚下是百万生灵炼化的血池。当她将噬心蛊按向祭坛中央的凹槽时,陆昭明脊背的玄骨突然破体而出,化作九道星光锁链缠住她手腕。
\"你母亲叫陆青瓷对吗?\"陆昭明的声音从星光中传来,左眼银瞳映出她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玄渊印记。二十年前玄渊阁覆灭那夜,正是这个印记护住了被母亲藏进地窖的女婴。
血狱大长老的虚影突然扭曲,本该被炼化的噬心蛊竟反身钻入他眉心。殷红泪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终于明白父亲为何从不让她修炼《血神经》——原来她才是最好的祭品。
慕青璇的傀儡丝突然全部崩断,三千青丝寸寸成雪。当燕长歌用溯时轮斩断第七条时间线时,七块记忆碎片同时涌入她识海:
第一世她是玄渊阁主的剑侍,为护少主跳下堕仙崖; 第二世化身天机阁主,亲手将婴儿状态的陆昭明送入寒江; 第三世成为血狱城主夫人,在产房掐死了自己的女儿; ...... 第七世的画面最清晰——她站在神农谷冰棺前,将傀儡丝扎进三百个和自己容貌相同的少女眉心。
\"这就是天机引的代价。\"燕长歌的白绫已被鲜血浸透,\"每次修改因果,你就会多一具替身傀儡。\"
苏九娘捂着破碎的妖丹跌进机械遗迹时,地心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壁画上的星图突然立体化,那些被当作装饰的齿轮阵列开始重组,形成与陆昭明怀中玉佩完全相同的纹路。
\"检测到管理员基因。\"冰冷的机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九根刻满符文的金属柱破土而出,\"灭法之战第49次轮回重启,请确认是否销毁修真文明备份。\"
陆昭明背后的应龙图腾突然发出青光,敖烬的残魂从他脊骨中挣扎着浮现:\"不能信这些铁疙瘩!当年就是它们引发了第一次天劫!\"
当九星连珠的光芒吞没紫微星时,所有战场都响起了锁链断裂声。镜琉璃的虚空镜映出惊人画面——那些所谓飞升的修士,此刻正被金色锁链吊在通天塔顶端,浑身道果化作光点汇入塔顶的青铜巨门。
\"欢迎来到养殖场。\"巨门中走出的身影让慕青璇瞳孔骤缩,那人额间的朱砂印与她分毫不差,\"等了四十九次轮回,终于等到能承载牧神印记的容器了。\"
陆昭明突然抓住慕青璇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九曜玄骨透体而出结成剑阵。当星光刺破青铜门扉的瞬间,他们看清了门后数以万计的冰棺——每具棺椁里都躺着与慕青璇容貌相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