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盟主,华山所经历的磨难。”
岳不群直视左冷禅,双手背负在身后,一派宗师风范,不急不缓的回应。
“那不是黑历史,那是我的来时路!”
“来时路?那不过是你无能的表现。”
左冷禅嗤笑出声,语气中带着嘲讽,毫不客气的说:“你以为你华山派的那些陈年旧事是荣耀?能拿来彰显你的高尚?笑话。”
“左冷禅,你又如何呢?”
岳不群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是变得锐利起来,沉声道:“我岳不群历经风雨,能带领华山派崛起,也能够带领五岳剑派崛起,还能公平公正的对待五岳各派。”
“不会像左冷禅你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武力威胁五岳各派,丧失人心。”
“哼,话倒是说得好听。”
左冷禅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声道:“岳不群,你少在这里冠冕堂皇,你以为光靠几句漂亮话,就能够赢得人心?”
“我告诉你,武林中实力才是硬道理!”
“左盟主,实力固然重要,可德操也重要。”
岳不群轻轻摇头,昂首道:“若无德操为基,即便是作用天下第一的武功,那也不过是让人敬畏,而不是佩服。”
“东方不败的武功多厉害,你佩服吗?”
“魔教中人,本座佩服作甚!”
左冷禅怒极反笑,嗤笑道:“你岳不群要是真有本事,这五岳盟主的位置,岂会是本座依旧坐着?”
“你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哗众取宠!”
“左冷禅,你又何必如此激动呢?”
岳不群挑眉看着左冷禅,神色从容,轻笑着说:“我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跟你争论这些的,我是为了五岳剑派的未来而来的。”
“左盟主,你若真心为了五岳剑派好,就该听听大家的意见,而不是一意孤行!”
左冷禅脸色越发难看,已经在暴走边缘。
见此情形,定闲师太口颂佛号,满脸慈悲之色,轻声道:“岳先生所言的确不错,我们五岳剑派现在的确需要一位盟主,能做到公平公正的盟主,五岳剑派经不起折腾了!”
“师太说得对。”
莫大先生也是站出来,目光环视议事堂一圈,幽幽说道:“不管是左盟主,还是岳先生都是为五岳剑派着想,不用这般针锋相对。”
“大家都是五岳同门,有话好好商量。”
天门道人也是在一旁附和道:“咱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可不能为此伤了和气啊。”
定静师太目光扫视全场,着重将视线锁定在邱白身上,见他沉默着一言不发,不由皱起眉头。
思索片刻,定静师太抬手拍拍前面的定闲师太,走上前去,朗声道:“既然大家都是为五岳剑派好,何必在此争来争去的。”
定静师太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将目光聚集过来,等待着她的接下来的话。
定静师太手捏佛珠,继续说:“既然召开五岳大会,那么五岳论剑也该提上来,公平公正,还是谁赢了谁当盟主,省得大家在这里争论不休。”
“这......”
听到定静师太这话,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动,锁定在邱白的身上。
若邱白的战绩不假,五岳论剑的结局,已经是昭然若揭。
“好,就五岳论剑!”
然而就在此时,岳不群却是陡然开口。
这一次,他的声音很大,尖锐更明显。
岳不群的话音落下,整个议事堂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似乎对他的这个决定感到意外。
邱白看着自己师父,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一幕很眼熟。
“五岳论剑,那就是要比武。”
岳灵珊凑到邱白身边,拉着他的手,一脸既定的说:“邱白,那这个五岳盟主,你是不是稳坐的啊?毕竟你打赢了方证大师的。”
“师姐,这不好说。”
邱白摇了摇头,脸上表情玩味。
看师父如此有底气,那么肯定是辟邪剑法练到位,甚至对他来说进步很大,否则以师父的性格不会这么张扬。
想明白其中的缘由,邱白将目光落在了师娘身上,正好师娘也在看他。
四目以对,宁中则冲他微微颔首。
邱白看着对面的师娘,又转头看向场中的师父,嘴角微微挑起。
师父和师娘该是要分房而睡了吧?
至于说五岳盟主,哪有师娘重要啊!
有他邱白在,五岳剑派就在,管他们闹成什么样。
作出决定,邱白也是松了口气。
定静师太主动站出来,说要搞五岳论剑。
她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要邱白赢下五岳论剑,成为新任的五岳盟主。
可邱白心里清楚,这不可能的。
有岳不群在场,邱白即便是能打赢自己师父,也是不能够打赢的。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岂能不考虑到师父的感受呢!
更何况说,邱白还有自己的考量,针对师娘的考量。
师娘是个正直的人,是个很好的人。
“难道五岳剑派还有比方证大师还厉害的人吗?”
岳灵珊挽着邱白的手臂,眉头皱起,小脸上尽是疑惑。
陆大有凑到旁边,压低声音说:“小师妹,不是有比方证大师厉害的人,而是有师父在啊!”
“啊?”
岳灵珊愕然,瞪大眼睛。
陆大有缩了缩脖颈,压低声音说:“小师弟肯定不敢跟师父动手啊。”
“陆猴儿,你在胡说什么呢。”
岳灵珊抬脚踩了下陆大有,小嘴嘟起。
两人虽是声音很小,但议事堂本身大小有限,场中高手皆还是听见了,均是面面相觑。
定静师太做为五岳论剑的提出者,此刻面色也是不太好看,目光紧盯着邱白,仿若要邱白给出个解释。
邱白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岳不群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嘴角勾起志在必得的笑容,抬眼看向众人,高声说:“定静师太所言极是,五岳论剑,以武定尊,公平公正。”
“如此选出来的盟主才是众望所归!”
左冷禅眉头紧锁,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对于定静师太的这个提议,他是真不想答应下来的。
可这是五岳剑派的老规矩,祖宗之法。
依照这个提议,邱白的武功摆在那里,他并无必胜的把握。
“岳不群,你确定要五岳论剑吗?”
左冷禅的声音低沉,语气压抑,似乎在尽力的保持冷静。
虽然没把握胜邱白,但是面对岳不群,左冷禅还是有信心的,根本不惧岳不群。
“左冷禅,我很确定。”
岳不群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毫不犹豫的点头道:“五岳论剑,是我们五岳剑派既定的规则,那么我们自然要遵守这个规则。”
“好,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
左冷禅冷哼,面色凝重,他目光紧盯着邱白,紧咬牙关。
他深知五岳论剑,是怎么都不能拒绝的。
若是在四岳掌门齐聚的情况,他还是要拒绝,其结果就是威严扫地。
以后五岳盟主令发下去,也不会有人当回事。
左冷禅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咬牙答应下来,沉声道:“八月十五,嵩山大会,五岳论剑,决出盟主!”
随着左冷禅的应允,议事堂内的气氛也是逐渐缓和。
“阿弥陀佛!”
定闲师太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微微低下头去,轻声说:“如此甚好,希望此次五岳论剑,能够为五岳剑派打开新局面。”
“总算是定下来了!”
天门道人松了口气,笑着说:“上一次五岳论剑还是十多年前,岳先生挑战左盟主。”
“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
莫大先生摸着胡须,微微点头,面庞上尽是怀念,唏嘘道:“一转眼,都是十多年时间过去了。”
“上一次我能赢你岳不群。”
左冷禅目光紧盯着岳不群,沉声道:“这一次,我一样能赢你。”
“此一时,彼一时也。”
岳不群嘴角泛起冷笑,挑眉道:“我的剑这一次必然会赢你。”
“哼,那就走着瞧!”
左冷禅冷哼一声,目光横扫过议事堂。
“八月十五,嵩山之巅,我等你们!”
他虽然满心的不甘,但也明白他已无路可退,唯有全力以赴,或许能保住盟主之位。
将嵩山大会的时间彻底敲定下来,众人也是纷纷告辞,从嵩山派离去。
十多天时间,能去到哪里。
所幸现在的华山派资金厚实,否则住十来天的客栈,还带着这么多弟子,岳不群怕不是得出去行侠仗义,才能买单。
回到悦来客栈,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客栈的房间里面摆着一桌席面。
岳不群环视一圈,端起酒杯,笑道:“为师这些日子不在华山上,你们辛苦了。”
“师父,你辛苦了。”
“师父,都是弟子该做的。”
令狐冲和邱白微微低头,双手端起酒杯朝岳不群敬去,话语不同。
岳不群笑着点点头,仰头饮尽杯中酒水。
随后他竟然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
见到他这个动作,宁中则眉头一挑,面上浮现几分疑惑。
她记得师兄没这个习惯啊!
岳不群似乎注意到宁中则的异样目光,却也并未多做解释,只是不动声色的将手帕收起来。
“此次五岳大会,是华山派的大事。”
岳不群目光落在令狐冲身上,神色泰然自若的说:“这一次五岳论剑,为师要从左冷禅的手上,将五岳盟主之位夺回来。”
“冲儿,也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师父放心。”
令狐冲挺直身子,激动道:“弟子一定竭尽全力,为华山派争光!”
“嗯,不要让为师失望。”
岳不群微微点头,继而看向邱白,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轻笑道:“邱白,你现在的武功,为师是放心的,但是......”
话说到这里,岳不群话锋一转,面上表情也是收敛,沉声道:“你江湖经验尚浅,很容易被他人算计。”
“此次五岳论剑,左冷禅必然不会轻易让权,为师的后背,就交给你了!”
“多谢师父信任!”
邱白双手抱拳,目光坚定,神色郑重的看着岳不群,决然道:“但凡弟子还能站着,绝不会辜负师父的信任。”
虽然师父的话说得委婉,但是邱白又不是真的小白,自然明白师父话背后的意思。
岳不群话里话外,他的意思很简单。
就是让邱白不要抢他的风头。
五岳盟主的位置,那是他岳不群的。
邱白作为他的弟子,该做的事,是为师父登上王座,献出心脏。
“很好,有你这话,为师便放心了。”
岳不群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愧是自己选定的华山派掌门继承人。
令狐冲看到这幕,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可惜,他懂得太晚了。
岳灵珊双手托着下巴,撑在桌面上,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爹,你一定要赢下左冷禅啊!”
“会的。”
岳不群傲然道:“这一次属于我们华山派的荣耀,我会全部拿回来的。”
“师兄,你......”
宁中则开口,想说些什么。
岳不群笑着点点头,沉声道:“师妹,你就放心吧,这次我有把握。”
“那......行吧。”
宁中则想说的话没有说出来,也就借坡下驴,微微点头应下。
只是她看向邱白,目光中带着几分歉意。
如果不是邱白主动挑起这一切,哪有今天的四岳齐上嵩山,更是逼迫左冷禅交出五岳盟主的位置。
现在师兄回来,把原本的计划全盘给废除掉,更是将五岳论剑提了上来。
原本根本就不用五岳论剑的。
宁中则目光移动,看着许久不见的师兄。
这一路回来,她都觉得师兄怪怪的。
刚刚见到他用手帕的动作,更是不符合他的习惯。
夫妻一场,这么多年,她还是清楚的。
可如今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宁中则不知怎地,从心底升起一抹淡淡的陌生感。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可她心里很明白。
她知道,师兄还是那个师兄,就是有些味道不同了。
可不同在什么地方,她又说不上来。
就是有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