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屏这番话,软硬兼施,既点明了新规矩的好处,也暗暗敲打了那些想浑水摸鱼的人,还把“锅”甩给了“为了大家好”。
那些原本还想闹事的宫人,听了这番话,再看看旁边崔嬷嬷派来的、几个面无表情盯着她们的掌事姑姑,气焰顿时就消了大半。
是啊,苏贵人说得也有道理。新规矩听起来是麻烦点,但要是真能像她说的那样,以后大家都不用再为这点小事争抢了,似乎……也不错?
就在这僵持的时候,人群中忽然走出来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太监,手里捧着一把断了柄的锄头,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
“苏……苏贵人,崔嬷嬷。奴才……奴才这把锄头,是前两天在御花园后山垦荒地的时候,不小心弄断的。之前跟管事嬷嬷报了好几次,都说库房里没有新的了,一直没给换……您看……”
这显然是苏锦屏之前“私下征求意见”时,埋下的一个“托儿”!
苏锦屏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对负责工具房登记的一个小管事说:“去查查,库房里还有没有备用的锄头?若是没有,立刻上报内务府申领。另外,把这位公公的情况记录下来,注明是因公损坏,无需赔偿。”
她又对那中年太监温和地说:“公公放心,新的锄头,三日之内一定给您送到。这几天,您先用别的工具暂代一下,或者……我看看能不能让人先把这旧的修一修。”
那中年太监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些原本还心存不满的宫人们,看到苏贵人不仅没有因为锄头坏了就责罚,反而还承诺尽快解决,态度也这么和善,心里的抵触情绪顿时又消减了不少。
看来,这位苏贵人,是真心想把事情办好,不是来故意为难她们的。
趁着这个机会,苏锦屏立刻宣布:“从今日起,杂役房所有工具,统一清点登记!三天之内,各处将所需工具种类、数量报上来,由我和崔嬷嬷共同核定后,进行定额配给!逾期不报者,若日后工具短缺,自行负责!”
“同时,设立工具维修处!若有工具损坏,可及时报修!若能自己动手修复的,查验合格后,酌情给予奖励!”
“另外,关于休息室的使用,明日我会张榜公布新的轮换和积分规则,保证公平公正!若有意见,可随时向我或者意见箱反映!”
她一口气宣布了好几条具体措施,条条清晰,掷地有声,根本不给那些想捣乱的人再反驳的机会!
那些原本还想倚老卖老、或者浑水摸鱼的管事嬷嬷和小刺头们,看着苏贵人这副雷厉风行、又似乎早有准备的样子,再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崔嬷嬷的亲信,也只能暂时把不满压在心底,不敢再明着跳出来了。
第一天的“下马威”,算是被苏锦屏有惊无险地化解了。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各种明枪暗箭。
比如,第二天张榜公布休息室轮换和积分规则时,就有人故意曲解规则,煽动那些资历老、但平时比较懒散的宫人闹事,说苏贵人这是“不敬老”、“偏袒新人”。
又比如,在工具定额配给时,某些管事嬷嬷故意虚报数量,或者把自己小团体的人安排到轻松又能拿到好工具的岗位上,想架空苏贵人的权力。
还有人,甚至悄悄损坏新领的工具,然后栽赃给别人,想破坏新规矩的推行……
各种刁难,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
但苏锦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对于那些故意曲解规则、煽动闹事的,她直接把崔嬷嬷请出来,当众宣读皇后懿旨,强调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谁敢违抗,就是藐视中宫!崔嬷嬷再配合着板起脸,说几句“宫规森严、违者严惩”的话,那些人自然就蔫了。
对于那些虚报数量、搞小动作的管事嬷嬷,苏锦屏也不直接跟她们冲突。
她只是把各处上报的需求数量,和她之前悄悄调研到的实际工作量、以及从小林子他们那里弄来的往年领用记录,做成了一张简单的“对比表”,然后“不经意”地让崔嬷嬷看到。
崔嬷嬷一看那表,哪里还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当场就发作了,把那几个管事嬷嬷叫去狠狠训斥了一顿,勒令她们重新核实上报!那些嬷嬷被训得灰头土脸,哪里还敢再搞鬼?
至于那些悄悄损坏工具、栽赃嫁祸的……苏锦屏更狠。她直接宣布,以后所有新领工具,都要当场查验,签字画押确认完好。一旦领走,再出现非正常损坏,一律照价赔偿,并且……罚做双倍的粗活!
她还特意让小翠“不经意”地透露出去,说她正在研究一种……嗯……能在工具上留下“特殊记号”的法子,谁要是敢偷换或者故意损坏,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话半真半假,但足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了。毕竟,苏贵人那些“神乎其技”的玩意儿,大家可是见识过的!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千里眼”、“顺风耳”的本事?
就这样,在苏锦屏恩威并施、软硬兼用地一番“组合拳”之下,尚宫局杂役房那些根深蒂固的陋习和歪风邪气,竟然……真的被一点点地扭转了过来!
工具房变得井井有条,领用归还有序,损坏率大大降低。
休息室也按照新的规则轮换使用,虽然还是有些小摩擦,但大的争执基本没有了。
那些原本偷奸耍滑的老油条,在新规矩的约束和激励下,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干活。
那些老实本分的宫人,则因为得到了公平的对待和应有的尊重,工作积极性大大提高。
整个杂役房的风气,焕然一新!
而苏锦屏,也凭借着她出色的“项目管理”能力和解决实际问题的智慧,赢得了杂役房上上下下大部分人的真心敬佩和拥护!
连崔嬷嬷,都对她刮目相看,私下里不止一次跟皇后娘娘称赞苏贵人“有才干、有担当、是个能办实事的”。
苏锦屏知道,她这第一份“答卷”,算是……初步合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