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初次见阿强,喜上眉梢迎进房。
忙唤山妻斟满酒,爷孙对酌话家常。
傍晚的乡村,静谧而又神秘,白云山岫,倦鸟归巢,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陆陆续续往家赶,一路上偶尔会听到青蛙的鸣叫,阿秀不禁想起辛弃疾笔下的一首词:“明月别枝惊雀,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正当她陶醉在这片宁静的时空中,耳边传来志强低沉的声音:“秀,在想什么呢?”
“奥…没…没想什么。”阿秀的思路被某人打断,突然回过神来。
“哦!”志强没再追问,只是觉得气氛略显尴尬。
“前面就是郑婶家,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家?”阿秀加快脚步像是自言自语,他们过去,见房门紧锁,于是,叫志强把荷叶放在门口的石磨上。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快到家了,”阿秀突然转过身低声对志强说。
她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去了,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额…你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志强听出了她的话外音。
“我…”阿秀话还没说出口,黑子“汪汪”两声,摇头摆尾地从院子里跑出来,可能是听到了阿秀的声音。
黑子是阿秀家养的一条柴犬,嗅觉、听觉特别灵敏,一身毛发乌黑发亮,瞪着一双不太友好的眼睛警惕地望着志强,还时不时冲志强吼叫着。
“黑子…别叫,”阿秀用手抚摸着它的头呵斥道。
“是秀回来了吗?”姥姥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嗯!姥姥,我回来了。”
“哟……小李来了!”姥姥显然没想到志强会送阿秀回来,有点喜出望外,姥爷听说未来的孙女婿来了,马上也从房间出来。
平时不苟言笑的姥爷,仔仔细细地把志强打量了一番,见小伙子身姿健壮,天庭饱满,五官轮廓分明,越看越顺眼,于是,露出难得的笑容邀请道,“小伙子,别在外面站着了,快…快进屋来。”
“谢谢!姥姥、姥爷好!打扰二老了:”志强礼貌地笑着打招呼,眼神偷偷看向一边的阿秀,脸上明显流露出得意的神情,意思是:“这可不是我自己要进去的,是不好意思拒绝姥爷、姥姥的好意。”
眼看跟随姥爷大摇大摆进入房间的某人,阿秀也不好说什么,鼻孔里发出”哼”的声音。
志强第一次登门拜访其实是有备而来的,他从裤兜里掏出两个红包,分别塞给姥姥、姥爷。
“孩子,来就来吧,不用给红包,”姥姥、姥爷说完把红包还给他。
“这是我孝敬二老的,初次来访,也不知道二老喜欢什么,所以没买东西,红包还请二老务必收下,”志强说的情真意切。
“这…”姥姥还想拒绝。
“好!好!这孩子真懂事,有孝心,那我们就收下吧,”姥爷也不再推辞,笑着对老伴说。
“孩子呀…让你破费了哟,”姥姥的脸上乐开了花。
“姥姥,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呢,”志强笑着说。
“秀丫头,你带小李四处看看,我跟你姥爷去厨房煮点心(点心是当地方言,也就是晚餐的意思),”说完二老出了堂屋。
“哦!”阿秀用绳子把黑子拴好,怕它吓着某人。
“嘿嘿!”志强看到阿秀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轻轻一笑。
“笑什么?”阿秀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分分钟就可以跟黑子成为朋友,你信吗?”志强的眼神充满挑衅。
“嗯…不信,”阿想了想说,黑子是一条非常聪明的狗子,对主人是绝对忠诚,对陌生人就不客气了哈,有它看家护院,小偷都望而却步。
“不信,你等着瞧好了,”志强在张牙舞爪的黑子身边蹲下来,嘴巴念念有词,不知道跟黑子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黑子果真在他面前又是摇头又是摆尾,一副媚态十足的模样,非常可爱,平时对陌生人的那种骄横跋扈的样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阿秀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见志强竟然也学着她的样子,用手摸着黑子的头,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她心里想:“这…这有点不可思议啊,不行,得问问他。”
志强侧过头得意地看着阿秀,笑着问:“信了吗?”
“额…你…你对它使了什么招数?”阿秀疑惑地看着他那傲娇的小表情。
“没做什么啊,你不是一直都盯着吗?”
“那它为什么突然会听你的话,对你还这么温顺呢?”
“嘿嘿,这个…这个嘛…因为我长得帅呀!”志强的笑容无比灿烂。
“切…自恋狂,”阿秀白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逗你开心呢!”
“哼!”阿秀用鼻孔说话。
“其实,不管是人与人之间,还是人与动物之间,都是用真心换真心,你对它好,自然它也就对你好,信任是相互的…,”志强牵着黑子跟在阿秀的身后说了一大堆很有哲理的话。
“啧啧!看不出来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阿秀的话里带着些许讥讽,其实打心眼儿佩服他。
志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他们并肩站在晒谷场上,志强这才仔细打量阿秀家周围环境,三间正房一字排开,正房的侧面分别是厨房和放农具的杂房,后面有一排厕所跟猪舍、鸡舍,房屋依山傍水,空气十分清新,虽然有些陈旧,但很干净整洁,门前的溪流声声入耳。
前面的院子不算很大,有篱笆护栏,靠着院子右侧面有一棵高大的柿子树,枝繁叶茂,树龄应该不小了吧!周围还种了桃树、李树等,院子只有一道小门入内。
“你们家的环境真的很好!有陶公笔下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雅致,”志强不停赞叹,诗意盎然。
“哟……”
“哈哈哈…”
“不过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田园生活,只是房子陈旧了一些,这三间老房子是太姥爷留下来的,虽然是瓦房,下雨的时候有点漏雨,姥爷几次说要翻新,可是…”阿秀没有继续下去。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志强见她情绪突然低落,急忙安慰她。
“小事?”
“是呀!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志强深情地望着她。
“你做什么跟我有关系吗?”阿秀瞥了他一眼。
“有啊!我可以修房子,”志强笑着说。
“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为自己家翻修房子有什么不好意思,说什么麻烦呢?”某人说的自然而然。
“你…”阿秀被某人说的话怔住,心想:“这人的脸皮真够厚的呀!八字还没一撇,谁跟你是一家人呢!”
“想啥呢?”志强看着嘀咕的阿秀问。
“我在想…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呢?”阿秀抬眼望着他。
“我今晚不回去了,行吗?”
“我如果说不行呢?”阿秀漂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有点勾人魂魄。
志强的家离这里有十多里路程,而且还要翻过一座小山坡,黑灯瞎火的叫人家怎么走,其实阿秀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真心话。
“额…”正当志强面露难色的时候,姥姥在叫他们。
“秀丫头,你们回来吃点心了。”
“哦!来了。”阿秀赶忙回答姥姥。
阿秀看了看某人,发现他比自己走的还快,狗子欢快地跟在他身后。
进房间就闻到了香味,几碟精致的菜肴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辣椒炒肉,香辣诱人,芙蓉蛋,嫩滑细腻,豆腐煮鱼,鲜美可口,还有一道下酒菜,那就是糖炒花生米。
志强被眼前惊呆了,要知道这些菜在那个年代算得上是美味佳肴了,是用来招待贵客的,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姥姥、姥爷对他是很满意的,此时感觉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唤,确实有点饿了。
姥爷笑盈盈地招呼志强坐下,“老婆子,把我珍藏多年的老酒拿出来,我们爷孙俩好好喝一杯。”
“好叻,”姥姥满是皱纹的脸上乐开花。
志强挨着姥爷坐下,姥姥拿来杯子斟满酒,热情地招呼着:“随便弄点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呢?”姥姥笑眯眯,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凡尔赛。
“姥姥的厨艺真的很好!色香味俱全,我闻着味道都流口水了呢!”志强对姥姥的厨艺赞不绝口。
姥姥被志强夸的别提有多高兴了,“好吃就多吃点。”
她不停地给志强夹菜,旁边的阿秀都忍不住吐槽起来,“姥姥偏心。”
“哈哈哈!姥姥也给你夹。”
一家人其乐融融,志强简单地跟二老介绍了自家的情况,其实,这些情况姥爷、姥姥是知道的,但还是乐此不疲地听着,直到听见阿秀在旁边说:
“姥爷,医生叫您少喝点酒呢。”
“哈哈!今天高兴,陪小李喝点,下不为例,”姥爷爽朗地笑着说。
姥爷年纪大了,有不少基础疾病,平时很少喝酒,姥姥也不允许他喝。
志强的酒量也不咋滴,陪姥爷喝了几杯,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偏偏还满眼桃花,他痴迷地看着阿秀,看的是春心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