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县令一直注意林泽阶于是问,“泽阶你看什么?”
“我看我二舅和三舅,怎么没有看见他们?我很久没看到他们了。”林泽阶故意问道。
“他们在坐班,你想他们的好办,来人,去户房和兵房把陈思云和陈思铮请到后衙来。 ”钟县令吩咐完对张径香说道:“敬辉公子,我们去后衙喝茶述旧如何?”
“介孚兄,我是客随主便。”
“请,敬辉公子!你这个学生和已经回京的吴提学,曾经有一段美谈。”钟县令发现有林泽阶就是最好的话题。
“我知道已经写信去给他,这个学生他收了没教一天,实在是不地道,所以以后变成我的学生。”张径香高兴的说道,“吴长民这老小子专做甩手掌柜,这是不行的。”
“下官记得敬辉公和吴提学是同年是吧!”
“是的,我比他高一名,又在翰林院一起观政修史,一起作为天子侍讲度过好多年时光,这次他家9个亲人战死沙场很惨烈,希望他节哀顺变。”张径香讲起来很感叹。
林泽阶牵着刘盈语的手,好奇问道:“先生,吴宗师家为什么会这么多人战死沙场?”
“吴家是世袭侯位,本朝非军功不可封侯,吴长民自己考中进士,圣眷极隆,本来这里当一任提学就要调去江南任盐政,这可是钱袋子位置,发生这样的事不知会不会改变,我猜他会自请去西北,他是老儿弥坚的性子。”张径香叹一口气。
钟县令听这些秘闻大为震撼,招待起来更是热情,想要和张径香靠近,根据他所知张径香的家世也不差,家中多人为官,在朝中极有势力。
加上张径香这个人如此年轻,简在帝心,以后出阁入相大有可能,提前烧香才是投资人脉的好机会。
林泽阶的三舅兵房中,陈思铮正巧没有受到搓磨,被长随一叫就出来。
江家在兵房的人消息灵通接到人报信,知道有十多个高头大马的人进入县衙,带路的是陈河泊使和他大儿子陈老虎,没搞清楚原因不敢搓磨陈思铮。
林泽阶的二舅被分到户房,正被户房主事司吏的弟弟黄瑞春为难:“思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这个数字给写错,这怎么行,拿回去重抄一遍。”
陈思云压下内心的火气,眼光眯着脸色僵硬:“黄典吏,这个数字我写错最后一位,涂抹改了没事,这个存档的文件又不是公文,我已经改过五次了,又不是很大的错误。”
“你是典吏还是我是曲吏,你在教我做事?”黄瑞春三角眼死瞪着陈思云,把他写得文件揉成一团,扔到地上,泛青的脸上冷冷的说道:“回去重写,明天交上来。”
陈思云快忍不住一巴掌给打过去,白天有工作做,明天要交自己又得通宵重写,已经五天没怎么睡,人觉得脑袋都麻木了。
前几次都是一个文字错,划掉重写完全没妨碍,这样的存档的文件其实很多,并不是科考一个字都不能错。
“怎么弯不下腰去?”黄瑞春讥讽的笑着,这陈家兄弟靠着县令的关系,顶了他的答应别人的书吏位置,让他失钱又失面子,有机会自然要整治。
陈思云想起父亲的话:忍耐好,忍耐好,忍耐二字是奇宝。一朝之怒不能忍,争强斗胜祸不少。身家由此破,性命多难保。让人三步又何妨,量大福大无烦恼。
紧握拳头放松,弯下腰来捡起被揉成一团的文件,内心告诉自己只要再忍几天,就会有办法解决。
黄瑞春见陈思云如此能忍,内心的忌惮更多,咳一口痰吐故意到被揉成一团的文件上。
无论陈思云动手还是离开,他都预备好算计方案。
陈思云的忍耐确实到极限,低头要弯下去的腰停住了,内心的怒火不停灼烧他的脑袋,就要不顾一切一拳打过去。
耳边传来声音:“陈书吏,老爷有请你去后衙,快点过去。”
黄瑞春脸色泛青,精心的算计就被陈思云躲过去。
陈思云一听声音知道是县令亲随,强制住脸上愤怒,转身回去强笑着问,“长随,不知县太爷有何事叫小吏,方便说吗?”
长随进来就能感觉到气氛剑拔弩张。左右扫视着:“这倒可以,你外甥永漳神童和他的老师,一起来拜访我家老爷,请你们兄弟过去作陪。”
黄瑞春听到脸上青色更浓,“长随,陈书吏外甥的老师不是吴提学吗?已经调回京怎么又来我们县了。”
陈家这个外甥虽然还小,在县城有头有脸人家是传说中的人物。
倒背如流,发明黑板和粉笔让文教大兴,更是让永漳县免税一年。
长随笑了,“哦!读书人多个老师有啥奇怪的,三人行必有我师,你好读书时不只一个老师吧!”
这话让黄瑞春放下心来,脸色恢复如常。
“可是我还有文件没写,”陈思云推辞说道:“如果过去作陪,明天不知要抄多少遍文件。”
亲随亲眼看见自家老爷在张进士面前的样子,之前想巴结投靠心思没有瞒身边人,那敢让小事坏了张进士的心情,马上接口,“什么文件这么重要拿来我看看?”
陈思云指地下,“已经被黄典吏扔到地下了。”
亲随看揉成一团,沾上黄绿色浓痰纸团,恶心的别过头,“黄典吏县里有什么公件这么重要,一定要明天交,我怎么不知道?”
黄典吏不敢对县令的亲随不敬,“这是一份归档田产的文件,并不是公文,陈书吏已经写了五天迟迟写不好,本吏一时不忿,就扔到地下了,既然县令招唤陈书吏,你先去吧!文件宽你几天归档”
“我可不敢!”陈思云决定放手一博,再这么整下去自己会熬死,走向自己的桌子,从中取出四份递给亲随,“长随你看,四份文件每份只有一两个错字,要重写这是不是整人?”
长随皱眉接过来翻看,确实四份文件,只有一个两个无关紧要的错字,划掉在旁边改正就可以了,“黄典吏,你这样就为难人,都是同缭你的手段不光明。”
递过去一份,“我看这份就能归档,你觉得如何?”
户堂内的人都瞪着黄瑞春,看他怎么应付,看他接不接?
接过去,等于打自己的脸,并且以后不能再以错字为借口,刁难陈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