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你们干什么的?生不下来就把孩子捣碎了拽出来,这么点事干不明白吗?”
太医们见颜天胤心意已决,只得听令。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太后娘娘到!”
站在门口的颜天胤一怔,不知母后怎么突然过来了,但现在情况紧急,颜天胤只得上前迎道:“母后,您老人家怎么到这里来了?”
李太后在宫中眼线不少,颜天胤在前殿的一些举动自是瞒不过她,她毫不避讳的问道:“听闻陛下带了个女子回来,直奔太医院,可真是奇闻异事。怎么?母后给你找的女眷不看,养外室了不成?”
“母后,您这是哪里的话!这是这几日刚在外面碰到的……诶?母后!等等!”
结果还不等颜天胤解释,李太后便绕过了他,直接往太医院里面走,颜天胤赶忙追了上去,焦急的道:“母后,这是朕的私事……”
“私事?哀家倒要看看这是哪来的狐媚子,值得陛下如此坏宫中的规矩!”
瞧着李太后径直踏入了屋室后,颜天胤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瞒不住了!他得编个理由,不然……
“沅沅?!”
果然,不出颜天胤所料的事还是发生了,李太后在看清躺在床上的池鸢的模样后,大吃一惊。
尽管此刻的池鸢模样狼狈不堪,不仅意识全无,就连双眸都是半睁着的,惨白的俏脸上尽是薄汗,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机。
如果不是身体还在不住的颤动着,就连太医都以为她已经不治而亡了。
这时,颜天胤试图解释道:“母后,您大抵是认错了,皇妹走的时候不满十二岁,朕也是瞧着这个姑娘和皇妹有几分神似……可是……”
“啪!——”
让众人惊骇的是,根本不等颜天胤说完,李太后反手一个掌掴便甩了过去,丝毫的颜面都没有留给他。
“老实告诉哀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天胤嘴硬的回道:“母后,儿臣真的不知道,她也是朕微服私巡的时候临时起意给带回来的,朕就是觉得有点像,正值她生产,所以……”
“所以陛下让太医拿着剪刀是要作甚?你是觉得哀家老糊涂了,还是把哀家当猴耍!”
颜天胤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一个母亲的直觉,李太后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就是沅沅!
根本不需要任何胎记和凭证,只因为那是她的亲生骨肉。
李太后暂且没时间理会这个孽障,看着躺在床上神情痛苦的池鸢,她立刻坐在床前握住了池鸢的手,轻声唤道:“沅沅!你怎么样?能听见吗?沅沅!”
颜天胤万分不理解,母后明明知道颜乔沅已经死了,怎么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这么笃定是她?
但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池鸢已经给不了她任何回应了,甚至多长时间能恢复意识都是个问题。
李太后看着池鸢双眸上翻着,没有丝毫的意识,但她知道她一定很疼,只是她说不出话来,也无法表达。
李太后立刻转身问太医:“她现在怎么样?是什么情况?”
太医们回道:“恐有痫疾,这会儿受了刺激犯病了,无法生产,我们也不知道如果她无法恢复意识该怎么办。方才问过陛下了,陛下的意思是把孩子捣碎拿出来……”
“畜生!”李太后闻言,当即骂了出来,“当年的事,你以为哀家不知你对你妹妹是什么态度吗!简直禽兽不如!”
他居然毫不犹豫的要杀了这个孩子,就跟他当年能杀害他亲妹妹一样丧尽天良!
只有一个母亲才会懂这个节骨眼上,但凡她还能说出一个字,都愿意牺牲自己去保孩子!
“不必理会那个混账的话,想办法将母子都保住,否则如何对得起你们的职位!”
太医们打实觉得难活,方才皇上的意思是保大,现在太后居然要求母子全部保住。
可这是个痫疾发作的病患,这会儿她的抽搐稍微能轻点了,李太后可是没看到她方才严重的时候口吐白沫的模样。
进入太医院的时候,颜天胤没有让江萌萌和玄色跟随,李太后也不知道池鸢的具体情况,就这么看着神情痛苦不堪的池鸢,李太后坚持在她耳畔唤道:“沅沅,是母后啊!沅沅不怕,母后在呢!”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是颜乔沅的话,她对这个名字肯定是有反应的,即便是失忆,李太后也坚信她会本能的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此刻的池鸢意识恍惚,却也不是全然消散,她一直想张口回应,她想告诉太医,不要伤害宝宝。
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意识也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却也在这时,她的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沅沅!母后在呢!”
母后?
池鸢突然想起来了,她这次冒险见颜天胤一面,正是因为颜天胤给她带来了母后啼血而作的诗信。
每一首诗里,她都哀伤的认为她的沅沅已经不在了,池鸢看到那些诗句又何尝不会心痛?
她知道母后被颜天胤的一己私欲折磨了十五年!
只因为颜天胤认为是池鸢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母后,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在母后面前永远消失。
可是,她想说她真的还在人世,她想说……那天的灯会上,江御要她许愿,她半推半就的把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心愿写在了孔明灯上。
她只写了两个字——回京。
那时她不知道母后还在不在,她想的是,哪怕他们都变成了墓碑,她也想到皇陵看上一眼,哪怕给他们的牌位上柱香也好。
后来,颜天胤无意间吐露出母后尚在的消息,但是他不许她回京,甚至怒斥她这副鬼样子怎么好意思回去见母后。
可尽管如此,池鸢还是拼尽全力,回应了那声遥远的呼唤。
“母……后……”
在听闻池鸢勉强回应了这句话后,李太后眼中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她激动的嘶吼出来:“沅沅!是母后!母后在这儿呢!你撑着点儿,母后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