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汐在信中提到,倭寇所在岛屿是有四块小岛组成,外围是暗礁区,给岛屿提供了天然的防护。
倭寇的祖先世世代代耗费了巨大的代价,才摸清了暗礁的排布规律,并绘制成图纸,由皇室代代相传。
暗礁区不止暗礁密布,还有危险的漩涡状暗流,若是有船误入,不清楚正确的路线,定然是十死无生!
若没有溟汐的帮助,君羲会放弃讨伐。
并不是君羲冷血,而是为了救被掳走的少数人搭上大凰最精锐的军队并不值得。
况且,就算搭上了凤羽军,还不一定能救回来。
大凰王朝如今内忧外患,满地疮痍,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损失。
万不得已的时候,君心身为大凰储君,肯定会选择保全大多数人。
不幸中的万幸,以上她所考虑的都不会发生,因为她有溟汐。
溟汐身为鲛人族最神秘、最强大的黑尾皇族血脉,大海把他视作宠儿。
倭寇祖辈用无数人命才查探清楚的暗礁和暗流的排布情况,溟汐带领一百族人,三天功夫便探查清楚了。
他在信中同君羲约定,十日后在倭寇居住的岛屿外汇合。
届时,他和族人自会为她们指引方向。
溟汐探出海面,隔着蔚蓝无边际的海朝漾州方向眺望。
“妻主,阿汐在这儿等你。”
……
卯时,天微亮。
君羲已经整理好着装,一身银甲,手握长枪,墨发高束。
天时地利人和。
既然优势全然在她,自然要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以防倭寇没死绝,死灰复燃。
所以,这次除了镇守漾州,绥州必需的兵力外,其余凤羽军尽数随君羲出征。
上万艘战船挂上黑底龙纹战旗,战旗随着海风吹拂猎猎作响。
君羲站在大军最前方,身后便是排列整齐的九万大军。
“扬帆!”
迎着朝阳,船帆升起,君羲再次下令。
“登船!”
训练有素的军队有条不紊地登上战船,不多时,数万艘战船便朝着倭寇所在岛屿方向驶去。
浅金色的阳光洒在女人带着三分英气的眉眼上,或许是心有灵犀,君羲同样眺望着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
望向溟汐指引的方向,隔着茫茫大海,她也想念溟汐了。
北方,岚州。
王紫汐听眼前过分俊朗的高大男子提起君羲,脑海中疯狂思索,太女殿下如今正在南方平定外敌,暂时摸不清楚对方有什么意图,不能暴露太女殿下真正行踪。
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假乱真,将错就错。
“你是何人?本……孤便是大凰太女,有何指教。”
王紫汐说这话时,心里一阵心虚。
事急从权,希望太女殿下日后知晓她今日冒充储君身份,不要追究他的僭越。
还好刚刚及时刹住了嘴,否则她就要露馅了。
涂山烈没有回答王紫汐,狐疑的视线上下扫视着王紫汐,他总感觉这位“储君”行为有些怪异,说话也不太自然。
而且,她看上去就不太像传闻中的那位暴戾太女。
气势太弱,整个人畏畏缩缩的,半点没有久居高位者的威严从容。
有诈。
涂山烈心里已经肯定王紫汐在说谎,但是,他此行也不能空手而归,能抓个大凰的高官作为人质,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呢?
管她是不是太女,先抓了再说!
涂山烈做事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全部带走!”
“是,王爷!”
王紫汐就一介文官,武功平平,根本反抗不了,至于其余的士兵早就中了狐族特有的幻术,如今也只能任人宰割。
涂山烈冷眼看着手底下将王紫汐一行人全部五花大绑,确保万无一失后,带着人返航。
涂山靖快气死了,他没想到,涂山烈此去不仅没有被强制带走,还将“太女”给抓回族中了。
传闻中,大凰太女身边有两支奇军,怎么这么废啊……
“确认消息属实?”
涂山靖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他手中握着茶杯,用力到指骨泛白,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汇报消息的属下,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属实。”
说完便飞快低下的脑袋,生怕被暴露的王爷处罚。
咔擦——
涂山靖硬生生将茶杯握碎了,滚烫的茶水烫红了他的手,他嘴角却依旧挂着一抹和煦的微笑,就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一样。
涂山靖还有闲心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细细擦手。
“行了,本王亲自去会一会皇弟和未来皇弟妹。”
正巧这时,他已经用手帕擦干净手,说完,他将手帕丢在那手下脸上,轻飘飘道:
“下去吧。”
涂山靖心里实在好奇,涂山烈是如何将大凰太女抓回来的。
大凰太女这么容易就被抓了?总有一种不真实的荒诞感。
涂山烈为了以防万一,将王紫汐她们带回烈王府后,第一时间就给他们用了大量的软筋散,关进了地牢里。
此刻,涂山烈就在地牢中。
王紫汐身份不明,涂山烈是打算和大凰交好,而不是结仇,自然就不能用严刑拷打那一套。
或许,可以试试攻心。
涂山烈隔着牢门和王紫汐对视,男人眼中的威势太重,很快王紫汐便败下阵来,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紧盯着牢狱的地面。
王紫汐这样的表现让涂山烈心中更加确定,他抓了一个假货,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传言中的大凰太女,更不是他的未婚妻。
“王爷,靖王登门拜访。”
狐王已经老了,如今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便是涂山烈和涂山靖二人。
早些时候,二人还有些兄弟情分,现在为了各自的利益,早就已经势同水火。
彼此都给对方下过套,最严重的一次涂山烈中了涂山靖的陷阱,险些命丧黄泉。
涂山烈厌恶地皱眉,无事不登三宝殿,涂山靖这个笑面虎来找他准没好事。
若是可以,真不想和这种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打交道。
“靖王怎么说?”
“回王爷,靖王殿下说,他就是来看看未来弟妹。”
这话说出来骗鬼呢?
涂山烈手腕上戴着一串沉木串珠,木珠个个外表光滑,一看便是经常被主人把玩。
每当他心情烦躁时,便会拨动手腕上的木珠,平复心底烦躁的情绪。
“呵……”
“走吧,请靖王进府。”
刚走到会客大厅,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阿烈,本王听闻你这次可是将弟妹给带回来了。”
靖王看向涂山烈身后空空如也的位置,端着一副长辈的口吻,明知故问。
“阿烈啊,你也长大了,也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怎么没见弟妹?”
“难不成阿烈你是想金屋藏娇?弟妹究竟是怎样的绝色才值得阿烈你这般藏着掖着?”
他哥俩好般用手拍了拍涂山烈的肩膀。
“还不快快将弟妹带出来让王兄看看。”
涂山烈瞥了一眼放在肩膀上的手,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侧开身子。
涂山靖的手滑落下去,他半点不带尴尬,还在那边挤眉弄眼,一副好奇弟妹长相,替弟弟着想的好兄长模样。
“阿烈,你就别害羞了,虽然弟妹……弟妹她身份特殊,但你也不能这般关着弟妹。”
“好歹在咱们狐族,女孩子是需要细心呵护的。”
看来,今日不让涂山靖见到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涂山烈沉眉,嗓音低哑而富有磁性。
“皇兄你说笑了,既然皇兄如此好奇,那本王便带皇兄下去看看。”
涂山靖盯着涂山烈的眼睛,似乎想通过眼睛看出点什么,但他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一望无际的黑。
他很快便扬唇笑了起来。
“好啊,本王可得替王弟好好把关,免得阿烈所嫁非人。”
这话可就是明晃晃的嘲讽了。
狐族男尊女卑,将男子入赘之事看作耻辱。
涂山靖故意提起这茬,便是想让涂山烈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介即将远嫁的赘婿,有什么好嚣张的?
最好是放弃和他竞争狐王之位。
涂山烈周身冷了一个度,涂山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嘴巴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真想用针把涂山靖的嘴巴缝起来,看涂山靖还敢不敢在他面前狗吠。
“王兄还真是热心肠呢。”
涂山烈明明是在暗中讥讽涂山苏苏多管闲事,但涂山靖就像没听懂涂山烈言外之意般,笑呵呵催促涂山烈。
“阿烈,你是本王的弟弟,本王不关心你,还有谁会关心你?你就别跟本王客气了。”
“对了,现在就带本王去见弟妹吧,事不宜迟,本王还给弟妹准备了见面礼。”
涂山烈比了个手势,他并不想暴露烈王府中地牢的布局,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手底下的人将王紫汐带出来。
涂山烈心里憋着一口气,故意带着涂山靖在烈王府里兜圈圈。
直到涂山靖快要耐心耗尽时,这才带着他去了烈王府中最偏僻的一处院子。
院子名为寒院,杂草丛生,院门破败。
涂山烈用内力推开大门时,厚厚的灰尘扑面而来,涂山靖用衣袖挡住鼻子,嫌恶地往院中看去,同里面被绑在椅子上的王紫汐对视上了。
涂山靖心中一愣,不应该呀,涂山烈的未婚妻怎么可能是个老女人?
“阿烈……这真是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