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段铖重复了当时凌砚说的,这话无疑在路璐心脏上重重打了一拳。
路璐脸色由白转红,她气得想要给这个警察来两拳。
看不起她?
凭什么看不起她?
“我、我住在苏婉姐姐家里,这个香炉是我的,上面有我的指纹不是很正常吗?”路璐气势落了几分。
回味过来,还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是啊,这东西就是她家的,上面有她指纹不是很正常吗?
她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艾草被阴干的,这东西是苏婉姐姐买的,我还那么小,哪里懂那么多,我就是想请姐姐吃饭……呜呜呜……”
萧段铖心想:不愧是李媛静和温可镜两姐妹带出来的孩子,都一样会演。
想到徐安安的情况,再看路璐,这张脸可比起徐安安那张脸……啧,完全让人同情不起来。
甚至,路璐脸上的伤疤显得更为扭曲了。
一旁记录的警员也是看得一阵恶寒。
“严肃点!”警员在一旁拍了拍桌子。
明明以前审讯期间拍桌最多的人是老大,今天怎么还轮到他了?
老大什么时候是这么好脾气过?
路璐一噎,抽泣两声,委屈道:“我没有要害人,警察叔叔,毒不是我下的,我也是受害者,我……我自己也昏迷到现在才醒来……”
她越说越委屈。
萧段铖轻笑一声,“我可没说是毒。”
刚才给路璐看的检验报告确实有检测出会产生生化反应,导致食物中毒的情况。
但是这报告上白纸黑字,只写了一些专业词汇,一个还没上大学,高中都没毕业的孩子,根本看不懂。
更何况,路璐根本不上学。
“你!”路璐才反应过来,刚才居然说漏嘴了。
她眼睛骨碌碌一转,指着萧段铖桌上放着的检测报告,“你刚才给我看了,上面有写。”
“你说这个?”萧段铖拿起检验报告,“这上面可没写有毒,你这手段倒是挺毒,谁教你这么做的!”
忽地,传来一道沉重的拍桌声,路璐一激灵,支支吾吾道:“没人教我。”
萧段铖:“没人教你?你觉得我会信吗?”
艾草燃烧释放蒎烯,结合当归,生成了一种神经抑制剂,只要不吃那碗当归炖鸡就能躲过。
一旦食入过多,毒性发作,引发膈肌麻痹,最终呼吸衰竭直至死亡。
关键是这个方案还会延缓尸僵,好在当时凌砚几人都没吃。
路璐也就喝了几口,就昏厥了过去。
如果当时吃得正上头,起初的反应只是意识模糊,路璐会那么快昏厥,也是因为知道这两者结合会产生什么反应。
又因心理作用,她其实是被吓晕的。
路璐看着萧段铖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没人教我,以前温可镜给我看过一些资料,上面有记载。”
“我也只是试试,没想到被那个凌砚发现了,早知道就不让温瑾喊他过来吃饭,这样,苏婉和温瑾都得死。”
萧段铖无法理解,一个曾经帮助过她的人,现在反而要处心积虑地想要害死她。
“为什么要杀她们?温瑾和苏婉都是对你好的人,她们远比温可镜更真心实意。”
路璐垂眸玩着手指,嘴角上扬,“哪有为什么,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原以为温瑾能保护好我,可每次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都不在我身边,这样的姐姐,我才不要!”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萧段铖,“她还不如温可镜,至少,在组织里,没人敢欺负我,能欺负我的,只有我心甘情愿才可以。”
萧段铖放在检验报告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就因为医院里的事,怪苏婉没有保护好你?”
路璐点头,“不然呢?我生病这么久,温瑾也没来看我,每次来医院,不是看李媛静就是苏婉,早就把我忘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把我从樱花国带回来?”
她十分不理解,当然,她更痛恨眼前这个警察,“为什么?”
萧段铖蹙眉,不太理解路璐在问什么,“什么?”
路璐双手紧紧抓着桌子边缘两侧,“为什么你不来苏婉家吃饭?如果你也来了,说不定那碗鸡汤最先吃下的人是你,你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萧段铖一脸莫名,难道那天在医院救她,还是他的错了?
对他来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只关心刚才路璐说的温可镜曾经给她看的资料,“那些资料是什么?现在在哪里?”
路璐一愣,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对方不仅没有生气,还一脸淡然地看着她。
还问资料?
她没反应过来,“什么资料,我听不懂。”
萧段铖怪异地看着眼前的路璐,这个人就像有间歇性失忆症一样,“温可镜以前给你看的资料在哪?”
路璐恍然,“原来你说那些东西啊,都记在脑子里,早就被烧了,说是什么研究药物的实验室里看到的,让我学学。”
药物,实验室。
这不就是萧段铖在李媛静口中得知的事吗?
他的父母,研究的就是和药物相关的。
萧段铖攥紧了拳,重重击打在桌上,双目充血,瞪着路璐,“你说烧了?”
路璐见萧段铖生气了,心情没由来变得好了起来,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让这个警察情绪起伏如此之大。
她好笑地看着萧段铖,双手拍合,手上传来的锁铐声发出阵阵脆响,“气死你,气死你!烧了就是烧了,那种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那些东西没有一点价值,你父母的研究就是比不上温可镜的研究。”
萧段铖平缓着心底的怒气,“只是因为她们没有关心你,照顾你,你就要对她们下手?”
路璐一脸笑嘻嘻地不回答。
萧段铖也不介意她这个态度,刚才路璐已经承认是什么原因,才下毒。
当他准备离开审讯室的时候,路璐忽然叫住他:“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萧段铖没有给出回答。
路璐再次变成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审讯室里。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想过要和温瑾好好相处的,谁知道她一回到华国就变了。”
她低头玩着手指,嘴里时不时嘟囔两句。
此时,检验科的人拿着一个药瓶站在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