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院正:“……”
姓梁的小兔崽子故意坑他。
老爷子脸色铁青,从药箱里翻出一支纤长的竹筒扔给他:“满意了?”
寻常情况,病人昏迷了,不能吞咽的时候,当然是靠竹筒导流,可是他俩能是寻常情况吗?
吴昕那小子,好不容易攀上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夫婿,他这个做长辈的,当然要帮帮忙。
可谁知道,这小兔崽子愣不上钩。
他还以为三五天就被吴昕勾上手的傻子很好糊弄呢。
梁夜接住那半片竹筒,拿在手里打量了片刻,收在手中:“多谢吴院正,晚辈送您回府。”
“送个屁,不用。“
老爷子胡子都翘起来了:“你让那小子省着点儿折腾,老夫就谢谢你俩了。”
吴院正哼了一声,背上药箱就走。
梁夜回头看了眼房中躺着的吴昕,轻叹了口气。
这人,冰雪琉璃一般,好让人操心啊。
“梁沁。”
他轻喊了一声。
青衣侍卫出现在他的面前:“主子。”
“妙应真人还有几日进京?”梁夜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问。
“最迟三日。”
梁沁低声回答:“主子,北疆今年冬天的雪特别大。”
“那就多囤着米粮草药,让兄弟们帮着百姓加固房舍。漠北三族新败,十二万主力全部覆灭,三五年里都没有力气大举反扑,让兄弟们防着小股流寇就是。”
梁夜想了想道:“嫂嫂和姮儿怎么样?”
“少夫人在北疆都还好,小小姐前些日子开始开蒙了,请了北疆最有名的女夫子来。少夫人说,等您回去过年。”
梁沁说这话的时候,叹了口气:“主子,少夫人那里……”
“她是我的嫂嫂,我理当敬她。”
梁夜皱了皱眉,语气不善:“告诉嫂子,过年我就不回去了,让她自己带着姮儿过吧。”
“她若是在北疆呆不下去,想回京也可以,我会安排人送她回来。”
“她若要改嫁,我镇北将军府绝不阻拦,还会给她出一份嫁妆,但是姮儿是大哥的血脉,我将军府绝不会放弃。”
他不会让将军府的小小姐喊别人父亲的。
“主子,少夫人的心思,您又不是不知道。”
梁沁有些无奈:“有您在,少夫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
“她看不上,我也没理由为她做个无情无义的孽障。”
梁夜的语气又冷了下来:“天下的女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娶自己的寡嫂,她不要脸,我还要。”
梁沁:“……”
主子,咱就是说,天下女人死不死绝,你也不能娶啊。
就是你想,躺床上那个让吗?
他怀疑主子前脚下聘,后脚人就没了。
想到远在北疆的小侄女,梁夜更烦了:“务必让梁浅梁淞保护好姮儿,另外,照顾姮儿的人都要再三查验,不得有任何心思不干净的靠近。嫂子若是再想对姮儿做手脚,直接拿下。”
“主子?”
梁沁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劝阻:“这怎么行,少将军……”
“我哥已经死了。”
梁夜的语气淡漠:“若是我哥怪罪,我亲自去地狱和我哥请罪。”
“是,主子。”
梁沁低声答应了一声:“主子放心,少夫人那里,属下会妥善安排,不会再让少夫人有机会对小小姐下手。”
“嗯,看着她吧,若是她安分守己,将来她再有心上人,我必然将她当长姐嫁出去,礼敬有加。”
梁夜语气冰冷。
梁沁知道自家将军为何生气。
说起来,少夫人着实过分,当年大公子殉国不过三月,她便妄图给主子下药,爬上主子的床。
这些年来,将军还能将她当少夫人养在北疆,全是因为小小姐的功劳。
可是少夫人不仅不自省,反而有事没事总要撩拨主子。
他觉得主子这些年一心求死,少夫人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梁夜不想谈自己那个冤孽嫂子,生硬的转开话题:“梁沁,让甲械司给阿起打一副袖弩,适合他用的暗器可以多准备一些。另外,给皇上准备一副弓箭,两天的时间给我送来。”
“是,主子。”
梁沁答应一声出去了。
梁夜独自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吴昕叹气。
他的小殿下若是知道,三年前有人妄图爬他的床,会不会气疯了?
可惜啊,那到底是他的长嫂。
不然他还真想看看,如果吴昕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现在,他不能让兄长身后蒙羞。
梁夜将吴昕放在被子外的手捧起,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然后给他塞回被子里。
不想了,不开心的事儿想太多,他怕自己又忍不住去寻死。
等到吴咎将吴昕的药送回来,梁夜看着桌子上的药拧眉:“吴统领,能否问一问,您这种身手的江湖高手,为什么会跟着阿起?”
“王爷救过属下的命。”吴咎平静地说。
“救命之恩,至于让你这么忠诚?”
梁夜挑眉看他:“本将军不信。”
“将军信不信是将军的事,属下问心无愧。”
吴咎说着就要出去。
“是我小人之心了。”
梁夜淡淡地笑了笑:“吴统领莫怪。”
“不怪。”
吴咎语气平静:“王妃也是王府的主子,属下理当效忠。”
梁夜:“……”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妃?呵,你就这么确定,你家王爷将来不会娶妻?”
吴咎抬眼看他一眼,嗤笑一声:“他不会。”
“你又不是他。”梁夜漫不经心地说。
吴咎懒得和梁夜争会不会的问题。
日久见人心,让他俩自己去磨吧。
这两个都是身居高位的,多疑也正常,这没什么。
只希望他俩别无谓的折腾。
这样想着,他往桌子上的药瞄了一眼:“将军,药要凉了。”
梁夜:“……”
“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药碗:“你去忙吧。”
吴咎行了个礼,转头走了。
梁夜看了看碗里漆黑的药,又看了看被自己丢在一旁的竹筒,犹豫了片刻,还是先把吴昕扶了起来。
然后,他伸手端起了药碗。
至于说那支竹筒?
呵,就让它安安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吧。
他梁夜也是个人,有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