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咎神色平静:“属下倒也不着急走,刺客那边有线索,兄弟们在查,反倒是将军府这里,没布置好之前,不可掉以轻心。”
“嗯。”
吴昕点了点头:“将军府这里,沉阁哥哥会安排妥当,你倒是不用操心。幕后主使查出来,不必报我,直接以牙还牙就是。”
他懒洋洋地说,目光柔和,仿佛是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而不是决定一府人口的死活。
“可能,牵连宁王府。”
吴咎顿了顿,还是觉得该告诉吴昕:“宁王……”
“都一样。”
吴昕闭上了眼睛,看不出表情:“他不以我为弟弟,我还要拿他当兄长不成。”
“何况,江洋大盗,劫财害命,本王能如何,不过帮皇兄报仇罢了。”
吴咎愣了下,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
“做干净些,本王不想将来一日,春风吹又生。”
“王爷放心。”
吴咎平静地应下:“毕竟和属下比,王爷还算个好人。”
“呵,那咱俩算是英雄相惜?”
吴昕睁开眼看了吴咎一眼:“你回去吧,让吴双来一趟,朝中我两日没露面,看看哪些蚂蚱在蹦跶。”
“朝中尚好,王爷三日里有两日都病恹恹的,他们习惯了。”
吴咎道:“王爷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梁将军。”
“嗯?”
听到梁夜的名字,吴昕立刻精神了:“他怎么了?”
这人又想作死?
“属下要是没猜错,梁将军应该已经去太医院了。”
吴咎看着他,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王爷猜,吴院正会怎么说?”
吴昕:“?”
“你怎么不早说!”吴昕立刻急了,“叔爷爷才不会帮我!”
“属下来之前,去过太医院了,王爷放心就是。”
吴咎笑了:“属下好不容易打包把王爷送出来,可不想被退货。”
“哎,你……”
吴昕瞪他一眼,嗤笑一声:“行,考虑周详,本王该好好赏你。”
“属下谢王爷?”
吴咎也淡淡地笑了一声。
主仆两人在这里“闲话家常”的时候,梁夜也去了太医院。
吴院正拿着一卷脉案正在给自己的徒弟讲解,听说梁夜来了,让小徒儿先下去,命人请梁夜进来。
小徒弟出去的时候,恰见梁夜进来。
年轻将军一袭黑色提花云纹圆领袍,干净素雅,没有任何装饰,和如今京中奢靡华贵之风截然不同,让人眼前一亮。
其实,不需要任何装饰,年轻将军身姿挺拔,肩宽细腰,腿长肤白,若不看那身如傲雪青松的气质,甚至想不到他是个常年驻守边疆的将军。
配上他那张可与日月争辉,使百花自惭的脸,什么配饰都不配挂在他的身上。
小徒弟看的有些发愣。
梁夜全然不在意小徒弟呆呆看他的眼神,抬腿进了吴院正的公房,叉手行礼:“晚辈见过吴院正。”
“梁将军客气。”
吴院正对这个年轻人还挺喜欢,看着梁夜,点了点头:“梁将军请坐。”
梁夜道了谢坐下,立刻有小药童奉上茶。
梁夜小药童说了句谢,抬头向吴院正道:“晚辈此来叨扰吴院正,主要是想请教,摄政王的情况。”
吴院正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着梁夜:“你想听什么答案?”
“嗯?”
梁夜一怔,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吴院正这话怎么讲?晚辈当然想听真话。”
“你真担心那个小兔崽子?”
吴院正看着梁夜,眼神里带了些探究:“关心那个小兔崽子健康的很多,可都是心思各异,你是为什么?”
梁夜觉得头痛:“晚辈说自己是为了摆脱麻烦,吴院正信吗?”
他不想动脑子想为什么,所以实话实说:“晚辈自己都不怎么想活,还得照顾个病秧子,没那心情。”
“你这话,倒是不怕我告诉那小兔崽子?”
吴院正挑眉,对于梁夜的坦白感到很诧异:“你还真敢说啊。”
“旁人怕死,晚辈又不怕。”
梁夜全然不在意:“他若生气,无非一死,我怕什么。”
“这么点儿事,不至于说灭我九族。”
“呵,是,不怕死他真奈何不了你。”
吴院正又喝了口茶,对于梁夜的态度很感兴趣:“可怜了,那小兔崽子。”
“可怜?”
梁夜皱了皱眉,看着吴院正,有些不解:“王爷除了身子弱些,着实算不得可怜。”
手掌一国大权,自小享受着父兄的宠爱,恨不得天上的星月都给他摘下来,他若是可怜,旁人别活了。
若说无亲无故,无靠无依,他梁夜岂不是更惨。
父兄死的那样惨烈,母亲尸骨不全,都是他亲眼所见。
即便如此,他还要一人守在北疆苦寒的边城,在烽烟鲜血里挣扎着。
肩上山河永固的担子压得他喘不动气,他却连死都不能。
“呵。”
吴院正笑了一声,将茶杯放下:“老夫可怜他,痴心妄想。”
“什么?”
梁夜愈发听不懂:“晚辈说句僭越的话,只要王爷愿意,诸夏都是他的,他想要什么得不到?”
“他想要天上的雄鹰,草原的孤狼。”
吴院正哼了一声,口气不太好:“那小子这次一摔,留了内伤,回去倒也死不了,但是若是你不嫌他烦,让他留在你那里,总比来回折腾好。”
“留了内伤?”
梁夜怔住:“可……”
“你懂药理吗?”
吴院正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问。
“不懂。”
梁夜回答的很干脆:“术业有专攻,晚辈没有时间研究药理。”
“那你可以拿我的药方去给你信得过的医者看看,就知道我骗没骗你。”
吴院正叹了口气:“我原本怕你对那小子不利,不敢说他情况不好。可如今看,你就算不能好好照顾那小子,至少不会害他。”
“所以,你要是真想他好好活着,就让他在你府上住着吧。”
老爷子捋了捋胡子,看起来很是犯愁:“你若实在觉得那小子烦人,你去军营住也一样,反正你也常年不在将军府。”
梁夜:“?”
不是,这怎么了,鸠占鹊巢,鹊还得让地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