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傻眼了。
眼前下达命令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明的太子,未来的皇帝——朱标。
“大事不好!”
天,真的要翻了!
门房掉头就往府里跑,边跑边喊。
“国公爷!大事不好了!”
“太子带着锦衣卫,要围府拿人!啊!”
毛骧飞来一脚,将门房踹得往前生扑了十几步,直接撞到了正对门的迎客松上,震落了不少松针。
要不是陛下说过,可伤人最好不要伤人性命,免得到时候有嘴说不清,被李府讹上的话。
他刚才那一脚能直接把人踹到树尖上去。
“毛指挥使好脚力,孤以后有机会,必须向你请教一番。”
朱标此时还有闲心调侃一笑,踹开门,放了抄家的锦衣卫进来,便站在当场磨蹭了起来。
没办法。
谁叫李府占地八亩地,消息传到李善长耳朵里,要跑一盏茶的工夫。
怎么也要给李善长销毁罪证,再想好今夜东窗事发找谁背锅,来推卸责任,预留一些思考的时间。
其实朱标最想拿下的人,还是李善长这个始作俑者。
其他李家的人,他并不感兴趣。
可毛骧则不一样,他不时地对着几个惊慌逃窜的奴仆,或是闻讯赶来的李家子弟踹一脚来一拳,脚步一刻没有停下来过。
冤有头债有主,李善长惹的祸事,总得有人弥补。
既然陛下与太子殿下商议好了,李善长也会顺势而为,那么,眼前这些鸡飞狗跳的大活人,只能随他去诏狱走一趟了。
以往锦衣卫调查的案子里,不是没有李府的人参与,可最后总能因为各种背锅顶罪的,替他们洗清所谓的“冤屈”。
这回,终于没有人给他们洗了。
“所有人招子放亮些,一只苍蝇也不能让它飞出李府去!”
“是!”
……
书房内。
已经给自家人写完回信,要对方立即破财消灾的李善长,此时正盯着桌子上收到的五张纸条,若有所思。
“原来他的目的,是以前领兵打仗在溧阳屯田时开始的军田,可这与废除军户制,有什么关联?”
难道是想,借此抓住那些军官的把柄,来逼那些军官低头,放任军制改革的推进?
李善长想到这里,忍不住露出一抹奸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用上万亩良田,换他失去军心,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不过,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
“之前给庞知县递去消息,成功瞒过了前去调查的锦衣卫,可他一定不死心,还会再派人前去彻查。”
水至清则无鱼,屯田时期的军田,各地军队在重新调整驻地后,充公的官田有不少都到了私人的手里。
这件事朱元璋不可能不清楚,只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被私用而已。
李家确实也在其中,可是,比起能够俘获一众将士们的支持,哪怕推出几个李家的旁支子弟,把这些罪名全部担下来,或是把过了明路的契约拿出来,让庞知县承担一切罪名,都是十分划算的。
让谁顶这个罪呢?
李家在京城的嫡系子弟,全被打发去了地方上面,他还等着提拔新的一批文官进入朝堂呢。
一事不烦二主,此事还是辛苦一下庞知县吧。
李善长拿定了主意,要与庞知县做切割,便把庞知县送来的那张纸条,递到蜡烛前。
“就当信鸽迷了路,弄丢了庞知县的信吧,哈哈。”
火舌一舔,纸条燃起袅袅灰烟。
没等纸条烧尽,突然一阵疾风拍开房门。
守门的护卫被李佑推搡着,退入书房之内,满脸恐慌的告罪。
“老爷,小的没能拦住。”
李善长心里不满受到惊吓,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摆手示意护卫站一边去。
还没等他出声询问李佑,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李佑,连咽了几口口水后,抢先开口。
“大伯,不好了,太子和毛骧带着三四百个锦衣卫,把李府围起来了!”
“什么?!”
李善长悚然一惊。
“大伯……”
“且慢!”
李善长立即将桌子上的纸条,一把抓起来,扔进铜盆里,并把蜡烛凑上前去。
李佑见状,连忙提醒。
“不如滴些蜡油,烧得更快。”
“愚蠢,滴了蜡油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李善长急忙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别人花费千金寻来的一本孤本,也顾不得火苗燃烧会损坏纸质,一边轻轻扇着风,一边向李佑询问。
“他们可有说,锦衣卫为何会围了李府?”
“没说,但是他们的态度很强硬,谁敢违抗,可以先斩后奏。”
不好!
李善长眉头紧锁,一下子就猜到了个中缘由。
“佑儿,只怕溧阳县事发,有人胆小怕被清算,干脆抢先告密,想着立功,把李府往溧阳县传递消息的事给卖了!”
李善长言简意赅地把前去溧阳县一行的锦衣卫,是借核对官田数目,去调查军田实际情况的事说了。
李佑气不打一处来。
“告密的人,不会以为把吃的吐出来,卖友求荣,就能高枕无忧了吧,朱元璋既然要彻查这件事,绝对不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要么不查,要么就往死里查,此人敢告密,就不怕被人发现后,把他其他的罪状抖落出来吗?”
李善长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提平凉侯费聚这个先例。
他深知,在朱元璋的眼里,只要还有用处,并且知错能改,改得及时,就有救。
只要有救有能力,就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大伯,我们现在怎么办?”
谁不知道朱元璋最看重的不是文臣为了争权内讧,而是武将的忠心。
兵权在手,天下我有。
这也是为何大伯,一直往各大营里塞人的原因。
谁知,还没怎么站稳脚跟,便出现了这么大的疏漏。
“大伯,要不我召集护卫和死士,先护着你离开!”
“别急!冷静!越是面对生死大事的时候,越是不能冲动!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那一步!”
李善长看着铜盆里的纸条燃烧殆尽,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决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