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莫家哥哥,前来敝村,小陆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之至啊!”
陆宽一边说着话,抱拳拱手,热情之极地迎上前去。
陆宽没想到,自己表现得够热情,对方兄弟却更热情。
两兄弟竟是二话不说,纳头便拜,都冲着自己单膝跪地!
“莫小四,莫小五,见过陆恩公!”
两兄弟嘴上说话,双手抱拳,还一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
陆宽大吃一惊,忙上前扶起道,“莫家哥哥,如此抬举小陆,这是何故啊?”
莫小四说道,“陆恩公,我们听家师说了,家师府上失火,是你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连救数人,家师和小孙儿才安然无恙。”
莫小五说道,“陆恩公大仁大义,舍生忘死,对家师满门的救命之恩,我们两兄弟牢记在心,永世不忘!”
陆宽看了一下两兄弟的面相,都是国字脸,卧蚕眉,红扑扑的脸色,颇有一副忠义之相。
“两位哥哥言重了,当时入府救火,我也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的。”
陆宽淡淡说道。
两位莫家兄弟却脸色庄重。
“陆恩公,你有所不知,我们两兄弟自小孤苦无依,十岁那年的冬天,差点冻死在安平县府的大街上,是恩师收养了我们兄弟,我们才活了下来。”
“恩师授我们锻造技艺,待我们兄弟二人胜过亲子,我们对恩师的敬重,也是胜过生父!所以,陆恩公救了恩师一家,对我兄弟二人来说,真可谓恩重如山!”
陆宽郑重地点点头,了解了这莫氏兄弟的生平,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他们对自己的感恩之意了。
像他们这种幼年便流落街头的孩子,对生父其实也没什么记忆,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位生身之父而已。
真正让他们感受到父爱的,自然还是传道授艺的师父,这才是让他们有口饭吃能活下去的人。
“两位哥哥,我看骡车上载了不少东西啊?”
陆宽的目光看向骡车,装得满满当当的,铁锤、风箱、大铁砧子,什么家伙什儿都有。
幸亏是辆骡车,骡子的力气很大,非常适合拉车驮货,如果是自己家那辆驴车的话,那小毛驴可拉不动这么一车货。
“没错,车上除了有铁锤和风箱,还有几百斤冈炭,另有好几百斤铁矿石。”
莫小四说道。
“冈炭?”陆宽不太懂。
“正是,冈炭乃是由青冈树烧制而已,热力高,是打铁锻造的上好燃料,只是成本高了些。”
莫小五解释了一下。
陆宽说道,“好,两位哥哥在这里住下来,打铁锻造的大业,就全交给你们了!工钱,我给你们每人每月一两银子!”
“至于炭火和铁矿石之类的用料,以及各种工具的损耗,该是多少是多少,采购之事报给我便可。”
莫小四忙摇头道,“陆恩公,工钱之事,万万莫提!我兄弟二人只会打铁,能在陆恩公这里稍尽绵力,略报大恩于万一便已求之不得,又岂会收恩公的工钱?”
莫小五也说道,“正是,如果收了恩公的工钱,哪怕只收一个铜板,我们也没脸面对师父!”
陆宽摆手说道,“工钱,两位哥哥照收即可,至于黄大师那边,我还会再去拜访他,会向他言明的。”
看到陆宽如此坦诚,莫氏兄弟也是直爽的人,没有再客套什么。
话说到这儿,陆宽便和莫氏兄弟赶着骡车,进入村子后,来到了东茅棚的演武场附近。
“两位哥哥,目前我基业草创,并没有铁匠铺,所以只能让两位哥哥临时搭建一个铺子了。”
“好在我这里有木料和竹子,人手也充足,两位哥哥尽管要人便是。”
陆宽说道,“等过些日子,这边会建起砖瓦房,自然会有独立的铁匠铺子。”
莫家兄弟点点头,两人商议了一下。
“陆恩公,我们就在这边搭一个竹棚,就可以打铁锻造了。”
“另外,我们需要四个能吃苦,有力气的学徒,我自己带两个,我哥带两个。”
陆宽知道,铁匠打铁锻造,一到两个学徒是必须得有的。
因为,在打铁的过程中,有一项没什么技术含量,却又非常耗费力气的活儿,就是把烧红了的铁毛坯从炉子里夹出来,放到大铁砧子上,用一把非常重的大锤头反复地捶打,打成所需加工的基本形状。
这个很累人的活儿,铁匠师傅当然会干,但可没必要自己亲自干,一般都是交给学徒来干。
学徒只要打出这个基本形状来,后面的精细活儿,就得由师父来操作了。
“好,四位学徒,我会尽快挑出这四个人来,赶在两位哥哥开工之前,学徒一定到位。”
陆宽一边说着,招手安排了几个人过来,帮着莫家兄弟搭起竹棚。
至于这四位学徒的人选,陆宽并不想出动十二金刚或十二相王的人,因为他们的身份是兵丁,将来是要上战场厮杀的,可不是抡铁锤干粗活的。
陆宽找到了大刘哥,让他点了四位踏实能干的汉子,从砖瓦窑转到了铁匠铺当学徒,这四人倒也是喜滋滋的,毕竟算是多学了一门手艺。
陆宽又去酿酒铺子看了一下,打算今晚蒸馏出酒,明天就可以去城里的酒楼送货了。
接下来的时间,陆宽可没闲着,造纸的实验也该着手进行了。
之前采集的麻、竹子和树皮等物,都还堆在木匠铺子门口,实验材料已经备足,陆宽立刻动手。
根据传统造纸术的核心流程,斩、煮、荡、覆、透这五种工艺,第一步便是斩,也就是处理原料,斩竹漂塘。
陆宽找来一把菜刀,把少量的竹子、麻和树皮切碎后,浸泡在了水缸里,用水来软化纤维,并去除部分杂质。
经过一个时辰的浸泡后,陆宽又找来一口铁锅,将浸泡后的原料放入锅中,点起火来,进行第二步,煮楻足火,也就是制浆。
熊熊火焰烧了起来,经过一番蒸煮后,锅中的原料已经渐渐化为了浆状,形成了原始的纸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