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子脸上的笑容陡然变得狰狞,暗红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暴戾的杀意,他扬手朝着台下一扫,狞笑道:\"哪个过去,代本教主将他们拿下?\"
话音还在崖间回荡,众人脚边忽然传来一阵\"咕噜噜\"的滚动声。只见一个黑黢黢的肉球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像颗被人踢飞的石碾子,\"咚\"地撞在一块岩石上才停下。那肉球约莫三尺来高,浑身圆滚滚的,黑布劲装被肥肉撑得紧绷,领口处露出一截短粗的脖子,说话时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哑着嗓子嘶吼:\"教主放心!看我收拾这群糟老头子,保管让他们哭着喊娘!\"
血羽子低头瞥了那肉球一眼,暗红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耐,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去吧。\"
那黑肉球得了令,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双手一摆,竟从背后扯出一对月牙形的短刀。刀身锃亮,刃口泛着蓝汪汪的光,显然淬了剧毒。他晃了晃圆滚滚的脑袋,喉间发出\"嘿嘿\"的狞笑,目光在乌木禅师等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最前排的萧寒身上,哑声道:\"哪个不长眼的,过来送死?\"
乌木禅师眉头微皱,看着眼前这矮胖如球的怪人,沉声道:\"施主何人?为何要助纣为虐,甘为血羽教鹰犬?\"
\"助纣为虐?\"那肉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一摆双月刀,刀身相撞发出\"铮\"的脆响,\"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血羽教地字号分堂堂主——滚地雷袁球!\"他说着,胖乎乎的手指往后一指,只见人群后站着个同样穿着黑布劲装的汉子,身形倒是高大,只是脑袋溜圆,脸上堆着横肉,\"看到后面那个黑衣服的没有?那是我哥,天字号分堂堂主,袁蛋!\"
\"噗——\"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憋不住的笑声。苏璃捂着嘴,肩膀微微颤抖;梅降雪嘴角也噙着一丝笑意,连素来严肃的乌木禅师,眼角都几不可察地抽了抽。一球一蛋?这名字倒是和他们的模样一般,透着股滑稽。
\"笑什么笑!\"袁球被笑得勃然大怒,双月刀猛地往地上一顿,\"有什么好笑的?等老子把你们的脑袋都割下来当夜壶,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聒噪。\"
一声沉喝响起,萧寒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他背后的金背砍山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刀身宽阔如板,在残阳下映出一片冷冽的寒光。\"让我来收拾这个破球。\"他说着,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如箭般窜出,金背砍山刀高高举起,带着呼啸的风声,使出一招\"力劈华山\",朝着袁球头顶便剁了下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刀风几乎要将周围的红烟都吹散,显然是动了真怒。
袁球却丝毫不慌,他本就身材矮小,此刻更是借着这股冲劲,顺势往地上一躺。只见他双腿一蜷,像颗真正的球一样在地上一滚,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萧寒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嘿嘿,傻大个,砍不着!\"袁球躺在地上,双月刀在手中一转,刀光如两道银蛇,直取萧寒的下盘。
原来这袁球练就的是七十二路地躺刀。他身子矮小,打别人上盘既够不着又费力,索性专攻下盘——或滚或翻,或旋或转,整个人像黏在地上一般,刀招刁钻狠辣,专砍脚踝、膝盖这些关节处,正是矮人的独门优势。
只见袁球在地上滴溜溜乱转,时而如陀螺般旋转,双月刀划出两道圆融的刀幕;时而像泥鳅般窜动,刀光贴着地面扫出,带起一片尘土;时而又猛地蜷缩成一团,只露出两只握着刀的手,从刁钻的角度刺向萧寒的小腿。
萧寒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打法。他惯用的金背砍山刀本就适合大开大合,讲究的是势如破竹的刚猛,此刻面对贴着地面游走的袁球,竟有些束手束脚。砍下去吧,往往劈在空处,震得自己手臂发麻;不砍吧,对方的刀又像毒蛇一样缠上来,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
一时间,只见萧寒站在原地,金背砍山刀舞得风雨不透,护住周身要害,却始终无法真正伤到袁球。而袁球则像个黑色的皮球,在他脚边绕来绕去,双月刀寒光闪烁,逼得萧寒步步紧守,竟一时半会拿他没办法。
转眼间,两人已斗过五十多个回合,依旧难分胜负。
萧寒越打越怒,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声低喝,招式陡然一变!金背砍山刀不再一味猛劈,而是化作一片密集的刀影,刀势沉凝如山,却又带着一股灵动之气,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技——三十六路天罡刀!
这刀法学自道家,刚柔并济,变幻莫测。只见刀影层层叠叠,如同山峦起伏,将袁球整个人团团围住。刀风呼啸,竟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墙,逼得袁球无法再像之前那般随意游走。
袁球在刀影中左冲右突,双月刀舞得密不透风,却依旧被那如山的刀势压得越来越紧。他脸上的狞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急喘,显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受死!\"
萧寒看准一个破绽,猛地一声暴喝,金背砍山刀突然收势,随即如潜龙出渊般直刺而出!刀身带着一股无可抵挡的锐气,破开袁球的刀幕,精准地斩向他的脖颈!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响彻断魂崖。
众人急忙抬头看去,只见袁球那颗圆滚滚的脑袋已经与身体分了家,鲜血如泉涌般从脖颈处喷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那颗血淋淋的脑袋被萧寒的刀尖一带,\"嗖\"地一声甩出两丈开外,\"咚\"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诡异的是,袁球那张布满横肉的鲶鱼嘴,此刻竟还在一张一合,像是有什么话没说完。仔细看去,那嘴角的弧度,仿佛还凝固着最后一丝不甘——
\"我……不想死……\"
台下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血羽教教众们看着地上那颗还在动的脑袋,脸色惨白,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而武林高手们,则大多松了口气,看向萧寒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佩。
萧寒将金背砍山刀上的血迹在地上蹭了蹭,刀身依旧寒光凛冽。他抬头看向木台上的血羽子,眼神冰冷如铁:\"下一个,是谁?\"
血羽子站在台上,暗红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地上的头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紧握的双拳,以及微微颤抖的袍袖,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杀意。
\"很好。\"过了许久,血羽子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很久没人敢在我面前杀人了。萧寒,你很好。\"
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大袍袖再次一甩,这一次,没有红烟,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弥漫开来。
\"既然你们这么想找死,那本教主,就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