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的琐碎和忙碌很容易让人沉浸在“时间无限”的错觉里——总觉得还有大把机会去弥补遗憾,去实现未完成的事。
就像手机电量满格时,很少会想它什么时候会耗尽。
故事发生在去年的秋天,外公生病了。
刘雨然的外公整个秋天都在咳嗽,起初大家还以为是感冒了或者有些过敏,就先试着吃点药。
然而去药店里拿了很多药吃都没有什么效果。
家里人没办法就带着外公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天是舅舅领着外公去医院检查的,结果被告知是胃癌晚期。
毕竟这个病根本就属于是不治之症,如果告诉了老两口大概率也会让他们增加心理负担,心情不好了,病情也会恶化。
为了不让外公外婆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一家人就把这个病瞒着。
外公年轻的时候是一位教书育人的老师,属于老一辈里面文化程度比较高的。
所以家里人就把在医院检查过的病历单之类的都收起来。
后来家人们在医院拿了一些药给外公吃。
虽然是不治之症,但是家人们也还是想再尝试一下,期待有奇迹发生,就算没有奇迹发生也要保守治疗了,尽可能为外公延续生命。
这时家里人就听说他们本地有一个性格比较怪癖的老中医,什么疑难杂症都有办法。
他说不准有什么办法,最后是去他那里拿着中药,想着中药,西药合起来一起吃。
刘雨然对药学有一些理解,她认为中药和西药的药理不一样,一起吃的话可能会有冲突,对外公的身体不好,于是就把这样的想法告诉了妈妈。
可其他家人们并没有采纳她的意见,而是认为中西药合起来用,可能会效果更好。
说了好几次也不管用,刘雨然也就只能听他们的了。
因为刘雨然在家里带孩子,孩子才三个月多,正是需要母亲在旁边的年纪,实在是不方便。
所以在外公生病期间,刘雨然就去看过一次外公,让丈夫来看孩子。
还是从舅舅那里坐着出租车走了一个多小时。
到了外公家之后,刘雨然看着外公的状态还挺好的,就是有些喘,而且说话声音很小,谁知道是不是在强撑着呢。
这时候妈妈小声的告诉刘雨然:“哎,你外公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最近什么也吃不了多少,而且还走不了路。”
听完这话刘雨然也感觉很担忧,因为当人生病之后,吃不进什么东西也走不了路的时候,可能会更严重。
后来的某天早上,刘雨然下楼没看到自己的妈妈,只有爸爸带着她的孩子。
刘雨然就问:“爸,我妈呢?”
爸爸回答她:“一大早上你外婆给你妈打电话说外公让她过去。”
“哦,”刘雨然点了点头,但心里隐约有了一些担忧。
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回来了,表情看起来很悲伤。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外公不知道在哪里翻出来了去医院的检查单,知道自己时日不长之后整晚都在哭。
到了早上,外公告诉外婆说是想自己的女儿了。
刘雨然也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瞒住,让外公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妈妈又是早早的出门去外公家了,刘雨然想问问外公的情况,就给妈妈打电话,可是没人接。
可能是妈妈正在忙或者没听见吧,刘雨然就先去晾衣服了。
晾衣服的时候听见爸爸在和妈妈打电话,虽然听不清楚妈妈说了什么,但是听爸爸说着安慰妈妈的话,让她不要哭,说清楚什么的。
挂了电话,爸爸就出门骑着车子匆匆忙忙走了,临走之前还叮嘱刘雨然要带好两个孩子。
中午的时候爸爸回来了一次,但是刘雨然都没看到人又走了,只是听到对门的阿姨告诉刘雨然,爸爸接了妈妈的电话就赶快去医院了,可能是有事情让她也赶紧去。
刘雨然因为很着急穿着睡衣就直接去了,也没准备什么。
奇迹终究还是没有发生,外公的病情恶化了,时日无多。
到了医院看见爸爸正在安排着各种事宜,其他家里人都愣在原地。
外公和爸爸正聊着天,可大家很快发现外公并不是只和爸爸说话,还时不时说一些外人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
妈妈赶紧问爸爸外公在聊什么。
谁知这时,外公看着空气的一个角落说:“这是我以前的老朋友,那是我小时候一个村的发小。”
听外公说这话的时候,大家都感觉莫名其妙,但屋子里的温度好像开始越来越低了,有些人还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肩膀。
接着外公还说了一堆根本就没听过的名字,众人一脸茫然,但听起来好像是外公那个年代的人。
妈妈问了问大姨姨夫他们,可他们也都根本不认识,不知道叫什么,只听着那些名字,众人怀疑是不是外公儿时的玩伴或是在早些年的亲人们。。
接着外公和众人们嘱托了一番,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大家抬起头来才发现外公已经“睡着了”,他去另一个世界找等着自己的亲人们了。
偶尔被“死亡”这个念头轻轻敲一下,反而像给生活按下暂停键。
比如看到老树凋零,或是听到远方的故事,突然意识到:原来每一次日出都是限定款,每句“下次见”都可能藏着意外。
这种清醒未必是沉重的,反而会悄悄改变一些选择——可能更愿意花时间陪家人,更果断去做心里惦记的事,不再把“以后”当口头禅。
毕竟,正是因为有终点,那些认真活过的痕迹才是更重要的。
大家赶紧给外公穿寿衣,刘雨然忙着在门口进出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脸。
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身体下意识的转过了头。
回头看去,外公正坐在床上对着自己微笑,是那种很温柔,很慈祥的微笑。
只是这张脸并不是刘雨然很熟悉的外公的脸,而好像是年轻了几十岁似的。
刘雨然揉了揉眼睛,只看见一群人还在着急忙慌的给外公穿寿衣。
她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肯定是看错了,外公去世了,自己实在是悲伤都出现幻觉了。
不久之后,在外公的灵堂上,刘雨然瞪大了双眼。
因为她看见灵堂上面那张遗照,正是自己那天在医院病房里看到的,是外公年轻几十岁的照片,看起来很年轻,可自己从来也没有见过这张照片啊。
醒来是外公不想让自己太过悲伤和自己微笑了一下,道别吧。
人总会有离开世界的那一天,死亡是生命循环里不可避免的一环。就像花开花落、四季更迭,人从出生那天起,其实就在慢慢走向这个终点。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死亡是很遥远的事,像书架最顶层那本永远不会翻开的书。
可突然在某个瞬间,看到一片落叶、听到一句告别,就会猛地意识到——原来我们都是带着期限在生活的。
不过呀,这个“期限”不是为了让人焦虑,反而像给生活加了层滤镜。
我们会发现,那些曾经纠结的小事好像变轻了,陪家人吃顿饭、跟朋友拌个嘴、甚至独自晒晒太阳,都多了点“要好好感受”的郑重。
就像烟花知道自己会熄灭,才会在绽放时拼尽全力亮成星河。
我们也是,正因为知道有终点,才更要把当下的每一秒,都过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愿屏幕前的大家都可以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哪怕慢一点也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