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人数太多,而齐姮又要保护祝卿好,很快身上就挂了彩。
祝卿好捡起身边能用的一切东西,向着狱卒扔过去,尽可能的不拖齐姮的后腿。
但是人数差异加上随着时间拉长,齐姮渐渐体力不支,动作越来越慢,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右宗正:“她不行了!快!”
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个人影,从袖中掏出短刃。
祝卿好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寒光,“齐姮!”
齐姮的右胸口被插入了一把短刃,血流顺着刀刃不断涌出。
齐姮一秒都没有停顿,左手狠狠掐住对方的手臂,右手一挥,刀刃划过之后,对方的咽喉处多了一道血红色丝线。
一具尸体倒在地上。
然而不断有人从地牢外面进来。
在这样下去,两个人必死无疑。
祝卿好咬咬牙,张开双臂挡在齐姮身前,身体几乎抖成筛糠。
“别打了!别打了!”
“我认罪!”
“你们放她走,我留下,我认罪......”
祝卿好哭得不能自已,齐姮却伸手搭在祝卿好的肩膀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不能认罪!”
“不是郡主做的,郡主不能认罪,否则,就如了他们的愿了......”
齐姮的声音越来越小,祝卿好能感觉到自己背后的人越来越瘫软,最后,似乎有一具失去的支撑的身体顺着祝卿好的后背倒在地上。
“齐姮!”
祝卿好抱住齐姮的身体,她几乎感受不到齐姮的吐出的气息。
“救救她!求你们救她,我愿意认罪!你们带她出去找大夫......求你们了......”
祝卿好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眼泪一下一下随着脑袋的晃动滚落,与地上的土混成小泥珠。
右宗正伸出脚,踩在祝卿好的肩头,
“我刚刚是不是给过你机会?可是你呢?并没有把握住机会。郡主,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不明白,机会不是你求来的,而且别人施舍给你的。现在,本官不想再施舍你一次了。”
“至于她,一个侍卫而已,况且杀了这么多狱卒。现在死了,也是......”
“罪有应得。”
祝卿好匍匐在地上,大口喘息,此刻的颜面,一文不值。
祝卿好伸手握住右宗正的脚腕,“大人......求你......你可以用我来换你青云直上,或者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你救她......”
右宗正笑起来,只是这笑声又恶心又粘腻。
“哈哈哈哈......瞧瞧,我还以为长庆郡主是什么厉害人物,竟然值得我家大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拉拢。”
“原来不过一介草包。”
右宗正整理了一下刚才在混乱之中染上灰尘的官服,吩咐剩下的狱卒,“郡主已亲口认罪,将她押入大牢。至于这个侍卫,丢出去喂狗。”
祝卿好听到这句话,疯了一样,大喊大叫、张牙舞爪地扑打想靠近的狱卒,声带发出的声音嘶哑又难听,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沫。
“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
“别碰她!都给我滚!”
疯子的模样,一瞬间竟唬住了想要接近的狱卒。
右宗正狞笑一声,来回走了几步,
“长庆郡主,在下给你编一个故事好不好?”
“在刚刚的混战之中,长庆郡主不幸被齐姮挥出的长刀砍伤,当场身亡。
“右宗正大人和狱卒们为郡主报仇,将杀人凶手齐姮就地正法。你觉着这个故事怎么样?”
祝卿好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狱卒听懂了右宗正的言外之意,佩刀的锋刃向着祝卿好的脖颈飞速而来。
“锃——”
是利刃碰撞的声音。
祝卿好猛然抬头,一个人影从地牢的出口处逆光而来。
祝卿好瞳孔猛缩,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方英!快救齐姮!”
方英刚刚将手中的长剑掷出,堪堪挡下了对着祝卿好的致命一击。
右宗正的三角眼盯着方英,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臭虫真多,一起杀了!”
方英从怀中拿出一块明黄色的令牌,“见令牌如见皇上!皇上口谕,此案尚有疑点,命长庆郡主速来见我!”
右宗正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不可能......他的令牌是假的!杀了他们!”
狱卒们热血上头、闻风而动,然而在看清了方英身后冲进来的御林卫之后,瞬间冷静下来,纷纷跪在地上,“臣等,唯皇命是从!”
右宗正不甘心,手中握刀跃跃欲试,但是随着最后一个身影从方英后面走过来,右宗正“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将头磕在地上,“臣唯皇命是从。”
元明辞快步走到祝卿好身边蹲下身,“你......”
话还没说就被祝卿好打断,祝卿好跪着往前爬行了两步,似乎是想要伸手抓元明辞的衣裳,但是看见自己脏脏的手和元明辞干净贵气的衣裳之后,动作停了下来。
祝卿好从沙哑的嗓子里艰难地挤出几句话,
“哥哥......不,厉王爷,我认罪......”
“求你救救齐姮......带她去找大夫......”
“我该死,可是齐姮是无辜的......”
元明辞心脏似乎被人扎了一下。
曾有少女开口,声音如环佩相撞。
“方英,带着齐姮去太医院。治不好她,就让太医院那帮老家伙去死。”
方英红着一双眼睛将齐姮抱起来,脚底生风一样直奔太医院。
元明辞打横抱起祝卿好,才发现祝卿好肌肉紧绷,整个人像一根几乎要铮断的琴弦。
祝卿好的魂魄似乎已经脱离了体外,被元明辞抱在怀里,竟然没有一丝的挣扎,乖得像是一个牵线木偶。
一直到皇上的养心殿,祝卿好还是三魂六魄丢失的样子。
养心殿内人头攒动,御林卫、太医、刑部侍郎,将养心殿围了一个里外不通。众人随着元明辞的脚步,纷纷将视线放过去。
触目之间,只看见一个模样颇为凄惨的女子,众人心下一惊。只不过短短一天,那个风姿卓越的小郡主就变成了这样一副饱受折磨的样子。
直到皇后抱着祝卿好开始放声大哭,祝卿好才回过神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来。
只知道自己身上的血迹和泥圬弄脏了皇后的袍裙。
“姨母......我太脏了,把你的衣裳弄脏了......”
皇后心如刀绞,看着浑身上下血和土糊了一身的祝卿好,颤抖的手想要摸一摸祝卿好的脸,却又怕弄疼了她。
皇后摸了一把眼泪,泪眼婆娑地看着那个明黄色的身影,“皇上,臣妾的妹夫是累死在任上的,妹夫和妹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剩下的话,皇后哽咽地说不出来。
皇上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先别哭。辞儿,把你母亲扶到一边坐着。”
祝卿好环视了一下四周,看见一个跪在不远处的男子。
方英从养心殿外走进来,跪在地上,
“皇上,下官在搜查太医院炼丹房的时候,这个人对下官说郡主是冤枉的。并说自己知道真凶。”
“询问之下,此人受不住良心谴责,向下官吐露实情。是炼丹师曾辉提供了白磷,并命人涂抹在铜镜之上。”
“目的就是谋害皇后、陷害郡主。”
皇帝用力地将茶杯摔碎在地上,御用的炼丹师竟然做出这种禽兽之事,这几乎就是在打皇帝的老脸。
这一次谋害的是皇后,下一次杀的就是皇帝老儿。
皇帝指了指方英,“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把曾辉抓来!”
方英低下头,“方才臣带着御林卫去抓人的时候,发现曾辉已经上吊自杀了。”
皇帝:“混账东西!”
祝卿好终于明白过来局势,方英带着财物顺利地找到了证人。
现在局面,两极反转了。
眼见皇帝似乎还将一个人忘了,祝卿好跪在地上善意地提醒,“皇上,昨天在大殿之上,民女的姐姐言辞凿凿,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皇帝终于想起来了这么一号人,立刻下令去祝府拿人。
——祝府——
祝福内一片欢天喜地。祝青特意翻了库房找了一匹舍不得用的上好布料,为祝词音赶制了一身长裙。
祝词音拿着用金丝绣了凤凰的明红色丝绸的长裙在身上来回比划。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身份的象征。
按规矩,庶女只能穿偏红色,不能穿正红色。
祝词音看着铜镜中被红色长裙衬托的更加明媚娇艳的女子,出神的笑了起来。
祝融从门外挑帘进来,看着明媚如春花的祝词音,笑道,“这衣裳果然极衬妹妹。穿在妹妹身上,才不枉费这件衣服。妹妹怎么不现在就穿上?”
祝词音回眸一笑,“多谢兄长。等到来日与三皇子成婚,婚服必定比这衣裳更好。毕竟现在旨意还没有下来,我还不好过于张扬。”
祝融笑了一下,“妹妹成为郡主那是早晚的事。我的妹妹,配天底下任何的男子都能配得上。”
门外有小厮通报,“大少爷,大小姐,宫里面来人了。”
祝词音眼睛一亮,“封我为郡主的旨意这么快就来了?!”
祝融喜气洋洋地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快走两步叩头接旨。
门外祝青早已跪在地上,内心欢喜雀跃。
“皇上口谕,祝府污蔑郡主,速速进宫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