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院呢。”黎礼正给商彻换药,闻言道:“他应该在等你。”
傅啸在一旁给秦迦递药,闻言抬头:“秦小迦,你不用纠结你的身世,放心,我只认你这个人。”
秦迦:“。。”
她拂开傅啸凑过来的脸,声色平静:“我只是想弄个明白,你别捣乱。”
确定了季怀琰的位置,秦迦越过前厅朝着后院走去。
白天三十多度的高温,快天黑那阵下了场雨,没消除空气里的燥,反倒夜里也闷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
秦迦摸黑穿过长廊来到后院,夜色里一个火光明灭,昏黄光影的尽头,季怀琰长身玉立,手里捻着一根烟。
风拂过,把烟味一起吹过来,似乎是听到这边的动静,那边的动了动身子,弯腰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
秦迦走过去,看清季怀琰的身影确定是他。
季怀琰也正好转过身,冷淡的眸落在她身上,片刻停留,嗓音带着烟味的哑:“有事儿?”
秦迦面对他,骨子里不可控制的会有几分紧张,微微点头,视线落在烟灰缸里燃了一半的烟上。
刚准备说话,被一口凉气钻进肺里:“咳咳咳。”
季怀琰淡漠的瞳色一紧,大步上前下意识伸出手要替她拍拍背。
秦迦却下意识弓下身子把自己蜷缩在一起舒缓,两人同时动作,季怀琰的手掠过她的背僵悬在半空。
瞳色沉了沉,季怀琰眸子微动,看着自己僵悬的手,露出一抹苦笑,不着痕迹的收回来。
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周身冷淡:“没事吧?”
他伸手,把烟灰缸拿到地上。
秦迦咳了半天才直起身,对季怀琰的动作一无所知。
缓了会儿才摇头:“没事。”
她吐了口气,盯着季怀琰:“我记得您以前不抽烟的。”
季怀琰抿唇,不语。
秦迦见他不想跟自己废话,也没有继续这话话题,率先开口:“对不起,打扰您了。”
提到这个话题,秦迦难免沉默,隔了会儿才继续道:“我只是想问问,西尔斯……”
“他的确是你的生物学父亲。”
季怀琰向来知道她要说什么,背对着她声色平静又冷淡:“你母亲与他,其实一直有感情,但身份是鸿沟,西尔斯家族不允许一个国际通缉犯成为主母。”
秦迦听到季怀琰的话,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握紧。
“你的出现的确是意外,但西尔斯没有抛弃你们,当初他被西尔斯家族算计,不得不抽身回北美,西尔斯家族调虎离山,目的是你母亲与你。”
“他爱不爱你我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的是,他与你母亲真心相爱,这些年也一直在寻找你的消息,从未放弃。”
夜色里,季怀琰的声音传入耳中也带着闷意,听得秦迦心里一阵燥郁。
她抬眸,迎着月色,面容格外的倔强:“那你呢?”
秦迦很少用“你”称呼季怀琰,此刻,她像是一只幼兽。
固执的盯着他的眼睛:“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对吗?”
季怀琰避开她的视线,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晦涩。
秦迦没说话,只是固执的等着他的回答。
沉闷的风吹过,夜里似乎又要下雨。
秦迦终究是听到了季怀琰的回答:“半年前。”
他嗓音带着一股难言的哑:“抱歉,没有选择告诉你。”
伴随着一声闷雷,秦迦心头郁结的闷感随之消失。
他盯着季怀琰,旋即笑了起来:“不用道歉。”
“只要不是从一开始就隐瞒,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我的善意。”
如今揭穿。
是为了黎礼。
那她接受。
“我可以去看他吗?”
秦迦看着季怀琰,神色释怀,“我就去看看。”
季怀琰颔首。
秦迦道谢,转身步伐轻快的离开。
夜幕尽头,季怀琰睫毛颤了两下,僵硬抬眸。
看到秦迦的身影穿过长廊,正好遇到走出来寻她的傅啸。
两人说了句什么,一起朝着雨里而去。
夜色渐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这一夜,灯火长明。
淋雨的人,只有季怀琰。
……
第二天一早,黎礼和秦迦一起去的监狱。
刚走进去,就听到西尔斯的嘶吼,不断拍打着玻璃:“我要见季怀琰!”
“我女儿到底是谁!让季怀琰来见我!!”
“我答应自首,让我见季怀琰!!”
透明玻璃被西尔斯拍出了一个个血手印。
他双腿被商彻废了,一整晚不停歇的折腾,这会儿血肉模糊。
治疗团队没办法靠近他,无法治疗。
他嘶吼着,喊着要见季怀琰,从昨天到现在,嗓子基本废了大半。
走廊脚步声响起,狱警带着黎礼和秦迦来到特殊病房外。
前一秒还在嘶吼拍打的西尔斯瞬间噤声,猩红的眸子布满血丝,看到与黎礼一起走进来的秦迦,如同抓住希望一般紧紧的盯着。
秦迦和黎礼走过去,看着西尔斯浑身是血的惨样,沉默不语。
来的路上已经听到狱警抱怨了,看到这一幕,并不意外。
西尔斯看到黎礼和秦迦,如同看到希望,紧紧的扒在玻璃上,瞪大了眼睛盯着秦迦,又看着黎礼:“她是我的女儿对吗!”
“你告诉我,黎礼,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我的女儿。”
西尔斯情绪激动,浑身都在颤抖,看着秦迦眼睛里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
秦迦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胸口堵堵的。
莫名烦躁。
黎礼无声挡在西尔斯面前:“你不是否认了吗。“
“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西尔斯濒临崩溃,愤怒的拍打着玻璃:“我只是想找回我的女儿!”
“是你们一个个的,都在耍我,商仰想把你送给我讨好我得到我的权势,我不知道吗?”
“我的女儿,流落在外受苦多年,他却想把别人送到我身边享福,真当我是傻子吗?”
“我女儿没回来,谁也别想占她的位置享她的待遇!”
秦迦看着西尔斯,脑海里想起季怀琰的话。
他与你母亲的感情是真的,这些年也的确没放弃寻找你。
思绪翻滚,秦迦看着西尔斯愤怒着急的模样,终究是开了口:“亲子鉴定只有那一份,信不信,随你。”
她声色平静:“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也会是最后一次。
无论西尔斯是否爱她。
于如今的秦迦来说,都不重要。
她已经过了需要亲人的年龄,也过了为一件事撕心裂肺的阶段。
她信季怀琰的,西尔斯是她父亲,他没对她尽养育之恩,她便也没有回报的必要。
但,她会为他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