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被赶走了,但他只是出了院子,并没有走远。
而村民们却一个个进入了院子里,很快就把原本不小的院子给挤满了,几乎都没有站的位置了。
“大胆,你家大儿做了什么好事,竟能得皇帝老爷赐官?”
“还赏赐了这么多财货?”
“还有良田三十亩,啧啧,那可是上好的水田。”
“瞧瞧这绢,多滑啊。”
“马氏,你儿子做官了,你有福了。”
“以后就要叫夫人了。”
“……”
村民们一个个羡慕不已,在说着不要钱的好话,不过说归说,大家却没有上前动手动脚去碰那些绢和铜钱,万一少了或坏了,那就说不清了。
刘青山和马氏听着同村人的恭维,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马氏心花怒放之下,给每个村民一人发了两个皇帝上的金灿灿的铜钱,说是让大家一同沾沾皇气。
村民们也喜笑颜开,两个铜板虽少,但这可是皇帝老爷赏赐的,拿回去要供起来,可不能乱使了。
张文就在院外,看得眼馋不已,无奈刚得罪了马氏,可你进去领赏,马氏也不会给他啊。只能嫉妒得眼红,等着女儿霜落的到来。
每人得了两枚铜钱,村民们也就各自散去了。
二狗家的婆娘留了下来,有些扭扭捏捏地看着马氏。
马氏心中明白她要说什么,让丈夫先把箱子给抬到里屋去,这才跟二狗家的婆娘走到一边说悄悄话。
“大胆家的,我娘家哥哥的女儿……”二狗家的婆娘有些拘束,原本说好了的事,现在却出了变化,谁也没想到大胆家的儿子,竟然直接就当官了。
马氏自然明白,想了想道:“二狗家的,不是我反悔,你看黯奴如今当了官,还入了皇帝老爷的眼,怕是他的婚事他自己都做不得主了,说不得皇帝老爷会有赐婚,所以你看……”她没把话说太直白,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二狗家的婆娘一听,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失望道:“大胆家的,我都明白,你家大儿如今是官了,我那侄女儿也配不上,说起来,只怪她自己福薄哩。”说着说着,她自己就重重地叹了口气,如今人家是官身了,她也不敢再高攀了,说好了去看侄女的事也就不必再提了。
但其实她心里后悔不已,要早知道大胆家的儿子能当官,说什么也要早早把亲事定下来,那自家侄女儿现在可不就是官家夫人了吗?真是太可惜了!
“不错,就是她福薄,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怎么配得起官身?”院门口的张文并没有走,一听到二狗家的婆娘说的话,马上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二狗家的婆娘可不是个好脾气,一听这话,马上反击道:“你个遭瘟的酸秀才,不是被赶走了,怎么还有脸留下?”
“这外面又不是你家,是人人都能走的路,我留下与否与你有什么干系?”张文反正豁出脸去了。
二狗家的婆娘冷冷一笑道:“我知道你留在此处想做什么,你以为你那女儿生得好看,就能嫁得好了?大胆家的儿子现在是当官的,你家女儿也配不上!”
“谁说我女儿配不上,她熟读诗书典籍,可不是你那侄女一般的无知村妇能比得上的。”张文也是冷笑一声,接着看向面色不善的马氏道,“老嫂子,你要想清楚了,娶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到时候夫妻两个怎么可能和谐?只有娶个熟读诗书的息妇,生出来的儿子才聪明,到时候去考试中进士岂不是更容易些?”
“哼哼,你这般厉害,为何自己没有考中进士?”二狗家的婆娘马上道。
“那是因为没人推荐我去京城考试,若是……”
“好了,好了,你家女儿自有福气,我家大儿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马氏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
“老嫂子,你还不懂吗?难道你以为皇帝老爷赐婚就是好的了?说不得赐的都是宗室没人要的老姑娘,都二十岁往上了,我女儿就比你家大儿小两岁,正是最般配的时候……”
“阿爷!”没等他话说完,身后一个声音就急急地叫了起来。
张文听得脸上一喜,转头去看,果然是女儿,他喜滋滋地道:“霜落,你来了。”
“阿爷,你说的什么。”霜落气苦不已,本以为阿爷叫她来有什么事,谁知却听到了他要将自己许配给刘长宁。
“霜落,快来,阿爷告诉你一件喜事,刘长宁他当官了,正八品上。”张文朝着女儿招手。
“刘长宁……当了官?”霜落来之前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此时听到后,不由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对刘长宁还有印象,那是个连书也会背错的蠢小子,什么时候竟然做官了?
“不错。刚才天使来宣了旨意,是皇帝老爷亲自赐下的官,你看官服还在那里呢。”张文指了指院子里的箱子。
霜落走到院门口,果然看到了里面摆了好几口大箱子,论精美,可不是寻常村人可得的,其中一个箱子里确实有绿色的官袍。
“老嫂子,瞧见了吧,我家霜落出落的亭亭玉立,与你家大儿最是……”张文指着女儿,只是没等他说完,霜落却已经掩面跑了,“阿爷,不要说了!”她也是个要脸的,虽然震惊于刘长宁当了官,一时间思绪如麻,但听到阿爷如此说,还是有些受不了,索性就跑了。
“哈哈,就连你女儿自己都觉得配不上。”二狗家的婆娘趁机毒舌道。
“你说什么?哼,先不与你计较……霜落,霜落!”张文怒视了她一眼,追着女儿去了。这十里八村的哪个女儿家有他女儿生得好?一个都没有,他就不信了,等刘长宁回来,他自己来提亲,这小子当初在塾里偷看女儿不晓得多少次,现在把霜落送到他面前,就不信他不心动。
“哼,自以为女儿生得好,我看最后能嫁多好!”二狗家的婆娘看着张文的背影,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又与马氏说了几句话,这才告辞离去。